阮益从沙发上找出自己的外套,开门往外走。走廊里的空气比起包间稍微好上那么一点,他低头在袖口处嗅了嗅,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身上沾的烟味和酒味混在一起连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更不用说他妈了。
回去这顿骂怕是跑不了了。
因为不住在一起,他妈平时其实不太管他,也不知道今天是从哪听说他跟朋友出来喝酒,当即就打电话喊他回家。
回就回呗,阮益心说还好今天禁住劝没喝,一会儿得想个办法讨好一下他妈。
出来ktv大门,冷风吹了阮益一个激灵,他赶紧把外套穿好,正拿着钥匙往车位走,目光被路边上一家店面粉不拉几的招牌吸引住了。
真是瞌睡来了都有人送枕头。
周末的午后客人一向不多,余苏杭却总觉得最近像是清净过了头。
“咦?没人?”
余苏杭正坐在谢淮常坐的位置上出神,闻言下意识起身望去。
年轻帅气的男生看见他先扬了下眉毛,而后露出个笑,“还以为开着门没人呢,吓我一跳。”
阮益走到柜台前扫了两眼,嗯,卖相都很不错,至于味道怎么样就不关他事了,他的任务只是买回去送出手。
随便选了几块蛋糕,又拿了两盒曲奇饼,趁着余苏杭在打包,阮益爱管闲事的劲又上来了,忍不住问:“哎,你们这店为什么开在这儿啊?”
余苏杭好脾气地解释说这是老板选的地方,阮益接着又问:“那为什么是甜品店?这跟周围的风格差得也太多了。”
简直跟余苏杭当初问的问题一模一样。
正想编个理由糊弄一下阮益,门上那串时响时不响的铃铛打断了他。
随后响起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小杭?”
余苏杭手一抖,难以置信地抬头,死死盯着来人,手中的盒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连带着里面那块香草吉涅司一起变成了垃圾。
“哎……”变故太过突然,阮益眼睛瞪大了一瞬,看着地上的蛋糕残骸,心里止不住地惋惜。
余苏杭僵硬了片刻便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一边低声给阮益道歉,一边从冷柜里取了块新的出来,准备重新打包。
罪魁祸首却毫无自知之明,松开同行人的手,三两步上前凑近了,声音里隐隐带着些惊喜,“真的是你?”
余苏杭看也不看他,冷淡地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那人仿佛听不出他的抗拒,自顾自地说:“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W市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再见到你。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余苏杭垂着眼一言不发,竭力当他不存在,某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被迫摊开晾在了阳光底下,刺得他头晕目眩。
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阮益这个旁观者先看不下去了。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瞥了男人一眼,“人家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靠着这人的三言两语和店员的反应,他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何况这男的进来的时候和门口那个女人是手牵手的。
当然,阮益出头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心疼掉到地上那块蛋糕。虽然不用他赔偿,但浪费食物本身就是可耻的,坚决不能容忍。
再看这人,穿得人模狗样,长得嘛……也还算过得去,但就是有点不顺眼。
阮益笑了一下,嘲讽道:“不会是在跟我说吧?”
男人果然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目光犀利,还潜藏着一丝警惕,“你是?”
阮益脑子一抽,嘴快地说:“我是他男朋友。你哪位?”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接收到余苏杭震惊的眼神,阮益冲他挤了挤眼,打算将错就错继续演下去。
男人如他所想的一般变了脸色,只是那眼中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似的隐痛,却并无与他争风吃醋的意思。
直觉告诉阮益,事情好像跟他想象中有些出入。果然,那人接下来的话让他尴尬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非要……跟男人纠缠不清。”
“小杭,”韩骁望着余苏杭,语气沉了下去,“你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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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余苏杭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专心把蛋糕装盒,那态度几乎等同于默认了。
他这般态度让韩骁更加生气,看向阮益的眼神也隐隐带上了敌意,明显是把责任都怪到了他头上。
双方的沉默让气氛更加诡异,阮益甚至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老父亲一样的话不可能是一个前任会说出来的,上辈子的情人还差不多。
阮益摸了摸鼻子,正打算为自己刚才的冒犯做出解释,柜台后一言不发的青年却开口了。
“再过多少年也都一样。”余苏杭抬起头,平静地注视韩骁,“我就是喜欢男人,这辈子都改不了,十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吗。”
韩骁一阵无言,偏偏余苏杭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早就知道,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视为亲弟弟的人竟然放着正路不走,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
余苏杭说完便不再看他,快速把最后一块蛋糕包好放进袋子,一张名片被忽然递了过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韩骁的口气软下去不少:“这是我现在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我一直在W市。”
余苏杭有些生硬地拒绝:“不用。”
韩骁叹了口气,“刚才是哥不对,你都躲了我这么多年了,也该消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