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愆纠谬 限

阮奕渲,夺嫂为妻,可还称心?

纸幽shiyuu

发表于1天前 修改于23小时前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古代 - 双性 - 美强

阮奕渲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能躲得远远地窥望那道身影,直到自己彻底放下那悖逆的妄念。

然而当噩耗传来,再度苏醒时,他却回到了一切的最初。

周拓还未怀上兄长阮翊泽的骨血,甚至他们才不过初相识。

仿佛连老天都在帮他,让他将眼前的本该成为他嫂子的男人夺过来......

第一章

*

孟夏过半,沂州境内开始成日飘荡起了连绵的阴雨。

细密的雨沙沙地一直下个不停,搅得空气潮湿又闷热。泽兰端着沉甸甸的铜盆走下阶墀,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衣裳都快被湿透了。

鞋底踩在阶面积水上发出啪嗒的声响,等在墀下的另一名青衣婢女迎上来接过了她手里的铜盆。手中一空,泽兰视线自然顺着手里的动作落到了盆里的那片血色上。

照顾好他。

耳边忽地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泽兰突然想起青年望着熟睡的男人留下这句吩咐时那双向来淡漠疏离的眸里泛起的微澜,心头不由一悸,顿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这样下去真的没关系吗?若是,若是......

“泽兰姐姐?”手背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泽兰猛地回过神来,接过铜盆的婢女见她仍呆站在墀上,连忙又轻声提醒了一句,“姐姐快些进去吧。”

泽兰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眼帘忙掩住眸中的惶然忐忑,旋即便折身返回了屋子里。

掀开门帘,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气扑面而来,泽兰微微蹙頞,瞟了眼房间角落烧着的银丝炭,跟着目光又落到了正围着床榻忙活的接生婆子和刚刚被请来的两位中年妇人身上。

宽敞的桑木床被几人围得几乎水泄不通,泽兰略一凝神疾步走上前,视线掠过血污狼藉的床尾担忧地望向了被衾被遮住大半身子的男人。

“夫人......”她凑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

阖眸躺在榻上的男人闻声慢慢睁开了眼,他生得算不上英俊,但胜在轮廓硬朗,眉眼端正,一双乌亮的眸子似漆星一般,干干净净,叫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只可惜现在男人面如金纸,连带那双好看的黑眸都黯淡许多。泽兰见周拓在看了自己一眼后又立刻困乏地合上了眼帘,眼中的忧色愈秾,“夫人,您再坚持一下......医娘已经到了,正想办法呢。”她蹲下身拿出手帕轻轻替周拓擦去额头鬓角渗出的冷汗,“马上,马上就会好了。”

周拓闭着眼扯了扯嘴角,没有应声。

就在泽兰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耳边却又响起了道沙哑的声音,“阮翊泽呢?”男人问。

“少爷他……”泽兰顿了顿,下意识就要给不在此处的阮翊泽找个理由。只是没曾想她不过迟疑这么一瞬,榻上的人就又开口了。

“是吗,他去南陵了啊......”周拓语气平淡地说道,随即再一次睁开了眼。男人没有看向因为他的话而愣住的少女,只是看着屏障面板上的平脱金莲花,用目光描摹着上边儿髹漆莹润的云雷纹浮雕。

“泽兰。”片刻后,周拓轻轻唤了声这几个月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婢女,脸上竟泛起了丝浅淡的笑意,“叫她们别费劲了......念叨了老半天‘胎位不正’,也没见能摆正。”平静的视线旋即落到了床边,看向有些惶然的少女,“直接剖开肚子把那小东西取出来吧。”看着那张熟悉的清秀脸庞,男人浑不在意地笑道。

泽兰身子一震,旋即似被针扎般蓦地垂下眸不再看他,只沉默着抬起手继续替他擦了擦汗,余光里又一条被血浸透的布帛从男人身下取了出来,清洗布帛的铜盆里的水顷刻间又被染红。片刻后有人喊了泽兰一声,她本能地站起身转身接过了那盆沉甸甸的血水,一言不发地端着铜盆一如之前一般往屋外走去。

这之中周拓没有叫住她,身后门帘挡住的内室里除了接生婆子间几声急促的交谈外再没有别的声响。

踏出门槛,一步一步往墀下走,先前的青衣婢女再次迎上来伸手准备从泽兰手中接过铜盆。

“呀。”婢女轻呼了一声,“泽兰姐姐你怎么在发抖?”说着,她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边快速地抓着盆沿边一边低声安慰了句,“姐姐是被吓到了吧?其实我也有些发憷呢......毕竟这么多血......”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不远处却传来了催促声。于是婢女神色一凝当即不敢再多言,匆匆又安慰了泽兰一句后便赶忙转身离开了。

那声催促的对象自然也包含泽兰在内,可她一想到刚刚男人那张浑不在意的笑脸和那句轻描带写的“剖开肚子

“,掩在袖子下的手指就止不住地发颤。

有些无措地看了眼阶墀上微掩的门牖,在第二声催促来临前,泽兰深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抬起了脚。

只是不曾想,被雨水浸湿的鞋尖才刚踏上阶墀,身后便骤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少年又惊又怒的喊声乍然在院门处响起,泽兰慌忙转头,就看见一道被矮个小厮搀扶着的修长身影正扯着方才和泽兰说话的那名婢女厉声诘问,“这是怎么回事?!”

暗淡的天光下,少年苍白疲惫的俊丽面容因怒意而染上了些血色,尚未长开的精致眉眼间满是惊惶的怒意。

二少爷这是从祠堂出来了?

泽兰愣了愣,隔着雾蒙的雨幕认出了少年正是前些日被关进祠堂思过的阮奕渲。跟着,她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正,赶紧往对方所在的月洞门跑去。

院门这头的婢女被阮奕渲扯得踉跄几下,还来不及说话,端着的铜盆就先一个不稳哐当一声摔落在地。殷红的血水哗啦洒在潮湿的地面上,随即又立刻被雨水冲刷干净,转瞬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一丝腥气。

些微的铁锈味再一次刺激到了阮奕渲,他抓着婢女肩膀的手忽地又用力了几分,语气又急又怒,“拓哥他怎么样了?!”

然而婢女被勃然大怒的少年吓得花容失色,支支吾吾好一会儿都没能挤出句完整的话。阮奕渲低骂了一声,旋即想起了什么,狠狠地甩开扯着婢女的手,忙抬起头匆匆环顾四周,却没能找到预想中的颀长身影。

想法落空,他愈发暴躁了,“我哥呢?!这个时候他人呢?!”

“二少爷。”从墀上走下来的泽兰恰在此时走到少年身旁,见状急忙轻声解释道,“大少爷前两日与老爷一同出发去南陵,如今不在府中。您......”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脸上怒意陡然一怔,旋即眸中怒色骤然更炽,眸底寒光翻涌,淡褐色的眼瞳霎时变得深暗了许多,“南陵?”

泽兰被少年眼中那森然的怒意看得心中一悸,一下子忘了该继续说什么。

“……他居然真的去了。”只是阮奕渲似乎也不在意她未说完的话,晦暗的目光抬起看向朦胧雨雾中紧阖的门牖。泽兰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恨声从喉间挤出了几个字,正嗫嚅着想要开口,对方却已猛地一把推开了身旁小厮的搀扶,顶着雨幕脚步虚浮地就往屋子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