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尘分化时是在暑假期间,那时候表哥陆旻在外地实习,舅舅舅妈都是Beta,闻不到房子里残留的信息素。

分化前一天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一量体温很高,他以为自己发高烧了,独自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是因为他要分化的缘故。

但当他拿到检测报告看到第二性别分化为Omega时的结论,觉得荒唐极了,询问医生是否检测有误,明明自己之前的检测都是Beta。

医生道此前也有极少数人Beta分化为a或o,他并不是特例,但目前对于这个方向的研究有限,大部分研究者认为这是由于受到信息素诱导,也有人认为影响因素并不是单一的,心理生理的都有可能。

医生告诫他,如今分化完成,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发情期,在他发热昏睡期间打过一针抑制剂,后续如果控制不住信息素自己要再打或者向自己的Alpha寻求临时标记。

他当时的心情几乎是如坠冰窟。

医生把他从失神的状态拉出来:“你分化算是比较晚的,都17岁了,也许会有些状况,比如发情期不稳定等等,你自己要注意。而且阻隔剂和抑制剂都要注意用量,否则可能会对腺体有影响。”

程尘浑浑噩噩拿着检测报告离开医院。

*

最开始教育部规定Alpha和omaga必须严格在相应性别学校就读,不可混校。

随着时代发展,科技进步,人类对第二性别的了解认识深入,针对易感期和发情期安全有效的抑制类药物问世,特殊的隔绝信息素材料研究成功,这个规定被取缔,AO混校成为常态,Alpha和Omega性别专校反而演变为贵族子弟才能进入。

他在立阳一中就读,这是个ABO混校,自教育部取缔规定后,是第一批性别混校,有好几十年历史了,是立阳的标准化重点高中。除了这一点,唯一称得上特别的一点大概在于学校里有几个权贵的孩子就读,学校里的学生称他们为“天团”。

近两百年的时间,权力资源仍然掌握在那少部分人手中,伴随着人们对于第二性别的追捧,阶级差距日趋严重,权贵更加权贵,普通人仍然是普通人。

普通人羡慕且渴求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类,由此演变出畸形且狂热的追星文化,十倍强于百年前人们对于明星的热衷,几乎要成为一种疯狂的宗教信仰,许多人将这种社会现象称为“顶端崇拜”。

*

九月,暑热还未完全褪去,立阳一中开学了,往年开学头几天,立阳市总是要下雨的。一中的的学生们就老吐槽说这雨下得应景,表示这一年的苦日子又要开始了。尤其是高一年级的住宿新生,还得顶着大雨拖着大包小包行李办入学和住宿手续,家长和学生们都被搞得苦不堪言。

今年挺特别的,才早上八点,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可谓是难得的入学好天气。

“我真是每次走咱们校门口这楼梯我都得吐槽,一进门这么高的、这么长的梯子,咋了,能让咱们学校学生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吗?!”左自然顶着一头卷毛,一脸无语。

“你高三了都,两年了还没习惯呢?”宋慕白一把揽过左自然,勾着对方的脖子。

“这哪能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这不是磋磨人嘛,还好今儿没下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下雨这从上面留下来的积水跟瀑布似的,上学期咱们几个迟到那几次,如果不是这楼梯爬起来跟爬天梯似的耽误时间,咱能被老吴逮着啊?阿澈,你说,是不是?”

左自然扭过脖子,对他身边挎着单边背包带的高个子Alpha说道。

“是这个理。”Alpha说着,还一边拿食指转着指尖的篮球,答话的声音懒洋洋的。

说话间,终于爬完了天梯,到了教学楼。他们进入高三后换了一栋楼,。

“几楼?”江澈转过头问道,收回了食指,转而一下一下拍着有节奏地拍着球。

“四楼。”宋慕白答着。

新学期第一天,进入高三(一)班,这是一个学校按照高二年度综合成绩排名的前四十划分出来的新班级。

程尘进教室的时候快八点半了,教室里同学们差不多都到了,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吵吵闹闹喧哗一片。没剩下几个座位了,程尘环视一圈选了个最边上靠窗的位置,把书包卸下放进桌兜里,才轻轻长喘了一口气。

今天开学,公交太挤了,他等了好半天,经过的前两辆车跟挤沙丁鱼似的,满满当当。车刚到站台停下,前面的上班族和其他上学的学生一窝蜂地往上涌,等到程尘到车门前,愣是一丝下脚的缝隙也没有了,他着实无奈,只好放弃,第三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缝隙挤上车,又紧赶慢赶爬完校门口的楼梯到了教室,总算是没有迟到。

寻了个教室最里侧靠窗的位置坐下,整理完书包和桌面,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他抬头,进来的是学生们称为“天团”中的三名男生Alpha,个头都很高。中间那个Alpha身量最为修长,单肩挎着书包,双手插在西装校服裤兜,微微扬着嘴角,上唇下缘露出一点虎牙尖,一边朝身旁人点头一边向这边走来。

程尘只看一眼,便偏头盯着几乎贴到玻璃窗上的梧桐。

他分化后并没有上交检测报告用于修改学生基本信息里的第二性别,在学校里的身份依然是个最普通不过的Beta。

分化为Omega后的校园生活与以往并无不同,他一直掩藏得很好。

书包里时常装着无味的信息素阻隔剂,瓶身的包装被他换掉,从外观上看起来就像是许多Omega会用的补水喷雾。

他一天会喷好几次,腺体上也时常贴着与肤色无异的阻隔贴,能很好地避免自己控制不住信息素或者被别人的信息素影响。

除了他自己和医生,就连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舅舅舅妈都不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

唯一值得烦扰的是大量信息素阻隔剂和阻隔贴以及应对发情期的抑制剂,对于他是一项极大的支出,为了在不动用他为自己存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的前提下保证这项必需支出,他最近自己接了好几个稿子。

今天下了点雨,雨点打到成年人手掌那么大的梧桐叶上会有奇异的清脆声响,雨水混杂泥土的清新味道冲淡了教室里各种微弱的信息素杂糅在一起的浑浊气味。

身后传来椅子被拖拉的响动,随后是人坐下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江澈成为了他的后桌。

07 前桌*长,腿007老啊姨007整理

左自然正坐在桌子上和江澈说着昨天的五排,江澈后背靠着墙,左手托腮百无聊赖,嘴里嗯嗯敷衍着,注意力被前桌的男生吸引了过去。

男生皮肤挺白的,脸颊透着点红,坐下后喘了口气,就转头看着窗外没再动作了,看脸有点陌生,同一个年级倒是没怎么在学校见过。

江澈于是也转过身看了看窗外,入目是长而高的楼梯和两旁的梧桐,这些梧桐是从立阳一中建校时种下的,有好几十年历史了。

虽然天梯很高,每天爬上爬下很是让学生们苦恼,但其实配上旁边两排参天的梧桐树很是漂亮,也算是立阳一中的一大特色景观。

此时还不算炙热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间穿过,光于是有了形状,形成一道道射线,打在梯子上又变成斑驳的光斑。

高三(一)班的教室在四楼最西边,和这些梧桐挨得最近,梧桐树长得很高,后面几排靠窗的同学一伸手甚至能碰到树的枝干,摘下几片五个角的像手掌一样的叶子。

“喂喂!回神啦!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答应。”左自然在江澈面前挥挥手。

江澈回神,拍开在自己面前胡乱挥着的爪子,“没什么,怎么?”还没等到左自然回话呢,铃声响了,他们的新班主任伴着铃声走进了教室。新班主任瘦高瘦高的,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站在讲台上,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同学们新学期好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文,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呢,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咱们班是个新班级,可能有同学之间不熟悉,大家平时可以多交流交流,我之前带的是你们的学长学姐,他们现在已经毕业了,没带过你们这届,如果可以的话也能跟我多交流交流,也促进咱们师生之间的了解。如果有学业或者是生活上的难题,也可以找我聊聊……”

李老师七七八八的说了很多,和基本上每年开学的班会内容大差不差,多是些注意事项和鼓励学生的话,讲完后就叫了班里同学帮着从综合楼那边搬书,回来好把新学期的书发给班里同学。其实他们早在高二基本结束了教材的内容学习,高三了已经没有多少新的教科书,更多是教辅、练习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