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睁眼时,贺殊已经站回他面前,抱着那本相册继续说:“输这个字是你教会我怎么写的,你说这个名字不好,以后要改,现在我改了名,你却忘了以前的我,轻飘飘一句忘了。”

“你偏又什么都记得,记得福利院,记得车祸,就是不记得我,你怎么能刚刚好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林尧头部还残留余痛,他看着贺殊:“车祸没办法预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你为什么找到我不先来问问?”

“我没问吗?”贺殊对他步步紧逼,“你走前给我留了个地址,说你离开后会去那里,我想尽办法,陆陆续续地往那寄信,结果你给我回信,说我是拖累,让我别再找你。”

林尧眉头越锁越紧,刚才说“季输”的名字他好歹还能想起点东西,但贺殊现在提的信,他是真的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问过你那么多遍,你都装没看见,现在又说我为什么不先问,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再问就是自取其辱,我没必要千里迢迢地跑来被你侮辱一顿然后灰溜溜地走。”

林尧当下解释不清,他顺着贺殊的话捋了一遍,最后问道:“你就没想过信根本不是我回的?”

贺殊说:“想过,所以才有你回的第二封信,你给了我自证,是你的证件照,你在走前眼睛下边磕了个小口,证件照上看的一清二楚,跟你一起走的只有你姐姐……”

贺殊突然顿住。

“你想说是她瞒着你给我回信?”

证件照林尧倒记得。

那时他刚养好头上的伤,林温温硬拉着他去照相馆拍的证件照,具体用途没告诉他,只说以后肯定会用到,早拍早了。

一沓证件照出来后全由林温温收着,他一张没碰过。如果贺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误会产生的源头就是林温温。

可她为何这么做?

林尧的头又开始痛了,他相信林温温不会害他,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下迷茫的不止是林尧,贺殊以为会问出个真相,没想到问到最后却问出另一个问题。

他跟林温温接触不多,以前在和县福利院,为了方便客户挑选合适孩童,男女的寝室以及上课教室都分开,林尧只能晚上找机会偷偷跑出宿舍见林温温,他要留在宿舍里把风,提防老师突然查寝,贺殊跟林温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他经常会忘记林尧还有一个姐姐。

可既然没有接触,无冤无仇,林温温阻拦他和林尧联系又图什么?

贺长伟那时还不知道有他的存在,把他扔进福利院想弄死他的是于敏,难道于敏想阻止他逃出去所以找上林温温让她放弃救他?

贺殊又立马否决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于敏心狠手辣,做事斩草除根,她发现林尧姐弟逃出福利院一定会担心他俩会把福利院内部交易说出去,福利院毕竟是她于家手下的生意,她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所以是林温温自作主张?

不,不,那些不重要了,重点是他真的弄错了。

贺殊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相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林尧身上缠着的一圈圈锁链,回想起他前几天失望痛苦的样子,第一次感到后悔和害怕。

如果林尧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那他还有弥补挽回的机会吗?

一更,有没有二更还不确定……我尽量码?家人们给予我点精神支持,助我一小时三千字

第60章- 60-长。腿60老?阿60姨。整60理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不需要多做思考。

林尧不会原谅他。

如果当年的真相是有人从中作梗,与林尧无关,那意味着他自以为的报复只是个无厘头的把戏,同时他失去了最后一道禁锢林尧的理由。

林尧是一只自由的鸟,在他放手的瞬间,就会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本以为他能理所应当地困住林尧一辈子。

贺殊心乱如麻,嵴背发凉,他站在那像被架在火上烤,眼神飘忽不定,一句话都说不出,直到林尧踢了踢他,他才猛然从中惊醒过来,黑亮的瞳孔里头次在林尧面前闪过慌乱之色。

不过林尧看上去也不比他镇定到哪去,因为剧烈头痛而面色苍白,在铁链衬托下更显可怜,他扒拉了一下跟椅子捆在一起的链锁,对贺殊说:“我手机在哪?”

贺殊回应:“翰林苑家里,没带来。”

林尧低声骂了句,又问:“你加我姐联系方式了吧?”

这下贺殊明白了他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点开微信,自从林温温偷偷去翰林苑看了一眼发现他俩根本不在家后一直发消息轰炸他,起初问话还算和善,后来装不下去了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贺殊差点给她删了。

林尧看他点开聊天界面却没下一步动作,觉得匪夷所思:“视频也需要我教你打?”

结果贺殊手一抖打成了语音。

林温温接得很快,但没等贺殊这边说两句话她又给挂了,随即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画面还没显示清楚,林温温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林尧呢?林尧呢!我要见林尧!你个狗日的把林尧带哪去了?”

林尧拉过贺殊的手把电话摆正在自己面前:“姐,我在。”

屏幕上林温温看上去很是憔悴,嘴唇干裂,两只眼睛肿的不成样子,披头散发地坐在没开灯的屋子里,她一见到林尧眼里又开始冒泪花:“尧尧,他把你怎么样了?我已经报警了,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救你,我去捅死贺殊那个王八蛋。”

“姐,你别急,我没怎么样。”林尧把手机往上抬了点,注意镜头别拍到他下半身的铁链,“电话是我要打的,我有事想问你。”

林温温从床头抽了几张纸擦擦眼泪,哽咽着问:“什么?”

“你知道季输这个人吗?”

“谁?”

林温温先是怔住,而后立马拿抽纸掩盖住半边脸:“没听过,我不知道。”

“季节的季,输赢的输。”林尧慢慢地说,“姐,他跟我们一个福利院的对吗?跟我说实话,你认识季输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林温温不确定他到底想起多少,试探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一边的贺殊身体动了动,林尧一把按住他,平静地回答:“因为他找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