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一个?县令罢了,没了就没了。

楚火落扬手,将那枚鱼符丢出去。

067 同房而寝

战后的城池需要做些什么?

楚火落没做过, 但大致能猜到些,诸如?修补城墙、抚恤伤兵t?、宽慰百姓,可能还要维护下城中秩序,接管县衙?

一桩桩、一件件, 都得要银子和米粮, 可她是半点都拿不出来的, 所幸, 这些麻烦事有溧阳军的人?去做,作为一个无权柄在手?的人?,她只需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至于投效叛军,也不急这一两天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路走, 一路将身上碍事的纱布扯下来, 有的灰黑、有的深褐, 无一片能维持着原本的白色, 叫尘泥和污血层层叠叠地侵染, 再洗也?洗不干净,应是用不了了。

眼皮重?得几乎要撑不开了, 得亏走的是条回廊,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横着, 闭眼走也?使得。她伸手?去推门?, 脚下却被什么东西拌了下, 这才拧着眉垂眸, 瞧见个脏兮兮的人?正睡在她房门?口,辨认了好一会儿, 才看清楚, 这是蔺师仪。

他大抵也?是几天几夜没合眼,这会儿爬起来的动作还有些踉跄, 楚火落有心伸手?扶他一把,只是此?刻也?无甚力气,反倒叫他连累往边上跌去,两具身躯齐齐撞倒在门?框上。

脊背抵住坚硬的木头,她不由得闷哼一声?,被疼痛逼得清醒了些许,开口有几分恼意,“你干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人?沉重?的呼吸阵阵喷薄在她颈侧,激起一阵战栗,叫人?不自在得很。她正欲伸手?将人?推开,那人?却先一步扶着门?框直起身,缓慢地拉开距离,目光寸寸将她扫过,确定?除了些细小的划伤外,并?无大碍,这才长舒一口气,反身倚着墙站着,连眼皮都懒得支起来。

“抱歉,原是想来看看你,不小心睡着了。”

楚火落默了下,盯着那人?站都要站不稳的困倦模样,颇有些无奈,“我没受什么伤,你也?好好休息吧。”

那人?低低地应了声?,可直到她推开门?,两只脚踏进去,这都要反手?将门?合上了,他还是杵在旁边一动不动,大有要在这回廊里过夜的架势,“你不回去?”

“远,不想动。”

现下住的还是先前县令的宅邸,依着男客与女眷要避嫌的规矩,她住的是北苑的厢房,蔺师仪则是被安排在西边的院落,这般走过去,约莫要一盏茶的功夫,虽说?是远了点,可坚持一下躺到床上歇息,怎么也?好过在这处硬熬着。

再说?,既然?嫌远,起先又何必绕道过来?

不说?她本就无虞,便是真出什么事,该操心的也?是大夫,他过来瞧上两眼,那伤口又不会自己愈合。

“那不然?,我叫人?送你回去?”楚火落叹了口气,往外张望着有没有可支使的人?,握在门?边缘的手?却倏忽一沉,低眉,是一根手?指勾着她的袖口,耳畔响起那人?委屈的声?音。

“阿楚,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

楚火落躺在床榻上,分明是累得很了,此?刻竟没了入睡的兴致。

毕竟这里不止她一人?,只肖余光往边上一横,便能透过屏风,瞥见那个大剌剌倒在胡床上的身影。

本不该答应这么荒唐的事的,又不是没屋子,非得和她挤在一个屋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要是晚些让人?瞧见他从这里出去,可就真真切切坐实了她那淫贼的名头。可偏偏,她没能拒绝。

她将身侧的被褥胡乱扯过来,连头带脸一并?蒙进去,这般,乱腾腾的心跳声?便只有她一人?能听见了。

任谁也?拒绝不了吧?

她一贯只知蔺师仪学识高、武功好,至多再加个骁勇善战,杀起人?来干净利落,可谁也?没提过,如?这般少?年将军,撒起娇来是何模样?

不似乡间的犬,见着人?就摇尾示好,也?不似屋后的狸奴,非要得了好处,才愿纡尊降贵,让你摸摸它的毛发。分明也?没如?何,他只是声?音压得低了些,眉眼不似平日那般上扬着,念着她的名字,便好似从袖口将她整个魂给勾了出去。

不能怪她心志不坚,实在是美色误人?。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到底没捱过浓重?的睡意,彻底没了意识。

*

第二日醒来,未见初升的太阳,抬眼便是西斜的落日了。

睡得实在久了些,一身的骨头都泛着酸,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被褥被整整齐齐地掖好过,直至现在,才被她搅出个皱巴巴的空档,索性整个掀开,从床上爬起来。

越过屏风,胡床上早没了那人?的身影,她扶着仍有些昏胀的脑袋,几乎要怀疑昨日是不是她迷糊的一场梦。

身上还是那件沾了血的脏衣服,她唤了阿蒺叫人?帮忙送水来,好生清洗了一番,穿了件簇新的袄子,总算没了那股子浓重?的腥味。

她坐在小院的亭中,斜着脑袋,用布巾把一头长发绞干,只是她实在没有耐性,胡乱擦了把发尾滴落的水珠便想了事,毕竟一日未进食,比起迟早会干的头发,还是填饱肚子更要紧。

“阿蒺,阿蒺?”

楚火落懒洋洋地喊着,但一个没人?拘着的小姑娘实在不好找,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估计是阿蒺自哪处游荡回来了。

“阿蒺,帮我去厨房问问,还有没有吃食吧,随便带些蒸饼、米粥都行。”

“今日这么好养活,一点儿不挑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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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清朗的声?音调侃道,她微顿一下,不必回头,便知道是蔺师仪,是以,要求立时拔高了些,“那我要吃梅花汤饼!”

“没有,这都几月了,哪还有梅花开着?”那人?不留情面地拒绝,却依旧往她面前摆了碗热腾腾的汤饼,“没有花的汤饼,尝尝?”

许是蔺师仪又苦练了一番和面的技艺,这汤饼倒没有他先前说?得那般不堪。白白软软的面片浸在金黄色的汤汁里,上头铺着细长的笋,还有碧绿碧绿的菘,卖相几乎可以跟街边的摊贩媲美了。她手?中被递了双木箸,鼻间萦着馥郁的香,一刻都等不及,立时要往里头夹面片了。

只是披散的发有些碍事,得提防着它们一并?浸到碗里,她分出一只左手?,要将头发别到耳后,却先碰到另一只温热的手?。

“我帮你。”

那人?不知何时捡起了她搁在一旁的布巾,小心地将她的发丝收拢到一起,自发中到发尾,一点点擦拭着。因着他坐得近,动作又轻,倒也?不影响她低头,她便只顾将食物塞进嘴里了。

他的厨艺果然?长进了许多,与在平溪村时不可同日而语,她三两口吞下大半碗,感觉空荡荡的肚子才堪堪垫了个底,索性把木箸丢了,两只手?捧起碗,连汤带渣一齐喝了下去,就这,还有些意犹未尽。

应当?再来第二碗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