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蔺师仪又?问:“活人换死人,值得么?”

楚火落心头的声音与卫云亭的回答几乎同时?响起。

“值得。”

116 平冤昭雪

“混账!都是群废物!”

庚叡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 额角青筋暴起,眼睛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死死瞪着底下?的?人,“不?是说?有卫骞领军, 必能大胜吗?五万精锐, 死的?死, 投的?投,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大胜?”

文武百官、啊,不?,经一部分辞官,一部分称病, 一部分斩首,t? 偌大殿堂之中, 何有百人, 便是将那些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员也凑进?来, 也不?过三十?出头之数,眼下?个个跟个木头似的?杵着, 约莫是把这番话听烂了, 对于帝王之怒的惶恐也无了, 任由上头再怎么暴跳如雷, 他们只管左耳进?右耳出, 全当?做耳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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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庚叡彻底发泄完后, 终于?有人从木头堆里站出来,“为今之计, 唯有锁城, 坚守不?出,或能拖延。”

“拖延之后呢?躲得了一时, 难道?能躲一世吗?”庚叡呆呆地坐在上头,往日坐惯了的?龙椅,如今只觉,遍体?生寒,“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何你们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

庚叡不?由得悲从中来,“汉昭烈帝有诸葛孔明相佐,唐太宗有魏征相谏,齐桓公与管仲,亲密无间治国?,扬名天下?称霸,为何独我庚叡,身?边无一个知心之人,无一个忠心之臣?”

“陛下?,唯至山穷水尽,才得见柳暗花明,如今春闱已过,或有贤才就在其中,能破此局!”

“当?真?”庚叡猛得一抬头,身?子?前倾,恨不?得现在就去看看那些能救大厦之将倾的?卧龙凤雏们,或许是有了这个盼头,他顿时精神了许多?,“既是如此,还不?快快宣他们上殿来,朕要亲自同?他们商议退敌之策!”

“这……怕是不?行,”吏部尚书持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硬着头皮开口,“因着人手紧缺,考卷尚未批改完成,如何能把这数千名举子?都带上殿来?”

庚叡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过腰间佩着的?香囊狠狠往下?砸去,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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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改完,那还不?快去改!”

“上什么朝?啊!上什么朝!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都给我去改卷!”

“别误了朕与贤才相见的?时辰!”庚叡靠在椅背上倏然笑出声,满脸扭曲之色,“等到殿试、殿试之日,就会有贤才来帮朕了……”

“朕的?江山,永远都是朕的?江山!”

*

丰义二年,四月十?二,因着殿试,罢朝半个月的?皇帝,终于?再临。

庚叡少有的?兴致高昂,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底下?的?吹嘘之语,肖想着古今贤才皆现于?此,诸葛为相主内政,卫青为帅镇后方,霍去病携八百轻骑兵,转瞬间攻破敌军,拿下?庚夙的?项上人头。

从此山河无忧,他只管饮酒作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的?,本该如此的?,若不?能纵情享乐,他当?初何必苦谋皇位?

“贤才啊,你们都是朕的?贤才啊!”庚叡一个个看过去,只觉得每个都亲切得很,这个眉宇间有诸葛之气,那个相貌有卫霍之风,实乃大邺的?肱骨之臣、栋梁之才!

“来,都说?说?,你们对此次内乱有何看法?”

“区区反贼,不?足为惧!”裴琛扫视一圈,见周遭无人敢应声,便壮着胆子?,向前迈出一步,“听闻率军的?不?过是个女子?,如此牝鸡司晨,倒反天罡,焉能长久?”

话说?的?没几分道?理,但胜在气势过人,庚叡一贯像个无头苍蝇般,眼下?碰上这般胸有成竹之人,立时两眼放光,极为认同?地点头,连官位都还未授予,便连“爱卿”都喊上了,“那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对付此楚氏女?”

寒窗苦读数十?载,于?带兵打仗方面,裴琛可谓是一窍不?通,但没关系,有高官厚禄悬于?前,他能随口编出一箩筐的?馊主意,诸如此刻。

“此女不?守妇道?,不?遵女诫,当?遣一大儒,带上宫中的?教养嬷嬷,教她何为女子?之德行典范,若她尚存一点羞耻之心,定不?会再在军营之中,成日与外男为伍,若她有意悔改,自当?寻三尺白绫,以全贞洁之名!”

“如此,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话音未落,便有一把长刀忽而袭来,不?偏不?倚,自裴琛喉间过带起大片刺目的?红,扎进?大殿朱红色的?柱中。

殿内寂了一瞬,猛然爆发出尖利的?叫声,朱衣紫袍仓皇退后,抱团扎堆,锦绣龙袍则匆忙地大喊:“有刺客!快来人护驾!”

然,确实来人了,只是来得非是宫城的?侍卫,而是楚火落。顷刻之间,商议朝政的?大殿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森寒甲胄、利刃长刀,这群锦绣堆里的?王公大臣何曾见过此等阵仗,个个缩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吱声。

“今日,你以身?殉国?,亦然不?失为一段佳话。”

楚火落漫不?经心地自裴琛身?侧走过,拔下?刀,眸光冷淡地扫过堂上诸公,最后落在坐在最高位上的?人,仔细打量一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所谓皇帝,原也不?过如此,同?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都无甚差别,同?她宰过的?许多?猪也别无二致。

她往前走了一步,立时能见到那个黄衣人眼皮一跳,她走得愈近,他就愈发恐慌,终于?在两人相隔三步之遥时,那人猛地站起,怒斥一声:“大胆贼人!”

她微微挑眉,继续迈步,那人便一边后退,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警告:“持刀进?殿,此为大罪,当?诛九族!你、你若就此离去,朕心怀仁善,可既往不?咎!”

“事到如今,竟连局势都看不?清,便是拴条狗在这皇位之上,见着我率这么多?人来,也不?敢放肆狂吠吧?”楚火落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过去,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也难怪,毕竟是割土易地,残害忠良的?昏君,还不?如狗瞧着顺眼。”

庚叡梗着脖子?反驳道?,“易地不?过权宜之计,事后自然会收回来,一切尽在朕掌握之中,哪是你这种无知妇人能懂的??”

“至于?残害忠良,更?是无稽之谈!”

楚火落眸色微冷,问:“那你可还记得蔺师仪?”

“不?过一通敌叛国?的?小人”

一柄刀鞘登时砸向他的?左脸,把剩余的?话连带他整个人一并掀飞出去,歪歪斜斜地滚到中央,偏头,呕出一滩殷红的?血。

楚火落无甚表情地转过身?,慢腾腾地走到他眼前站定,装模作样地活动?着手腕,“这话不?中听,重说?。”

庚叡几时受过这般折辱,挣扎着爬起身?,咽下?喉中腥甜,目眦欲裂,“你这毒妇!”

于?是又一刀鞘奔向他的?右脸,两边各一道?通红的?印子?,像外隆起,肿胀得如同?猪头一般,艰难地匍匐在地上,倒是比他先前那猖狂副嘴脸要稍稍顺眼些,“这话,也不?中听。”

许是觉得刀鞘太钝,这般调教起来颇费功夫,楚火落索性按往常的?习惯换成了刀刃,刃尖贴着手背的?皮肉,微微破开一个小口子?,只肖再用些劲儿,便能同?她往日切开猪蹄半,将这只手一分为二,“这么大人了,还要我亲自教你如何说?话,未免太丢人显眼了吧?”

庚叡呼吸一窒,冷汗霎时湿透了后背,惊恐地左顾右盼,同?一只王八般,摆弄着他的?脖子?。堂堂一国?之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般肆意打骂,饶是那些官员再怎么被吓破了胆子?,也被这番场面激起了几分血性,终是看不?下?去,冒出头来叫骂:“妖女,你这般屈打成招,不?过是自欺欺人,岂能让天下?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