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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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火落微微蹙眉,用不赞同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能多一分优势在手,交战时便能少一些士卒伤亡,行军打仗非儿戏,怎么能用有没有意思来区分?”

“哎呀,我?就是说说嘛,毕竟我?就是半吊子……”司光霁正筹措着词句解释,边上人却已无?心?听了,是以,回应他?的是马鞭的破空声。歇过一会儿的马匹跑起来更加有劲,转眼间便领先一大截去,随行的士卒亦是紧随其后,唯剩下?他?一人匆匆地挥着长鞭追赶。

“等等我?啊!”

*

军营大帐,一张有些发黄的羊皮被平铺在中央的桌案上,上头歪歪斜斜的、深深浅浅的线条拼凑在一起,是樊川的城防图,只是如今驻守期间的人已经变了,便只剩下?地形能够参考一二。

司鸿朗未着甲胄,只穿了身灰褐色的袍衫,慢悠悠地往图卷上摆上被削成不同形状的小木块,面对新入帐的两人,头也?不抬,“昨日也?得手了?”

“那可不?舅舅,你也?不看看射箭的是谁?”司光霁率先开口吹嘘着,先前吃了瘪,这会儿可不得讨两句夸赞来,只是本性难移,仗着自己是个关系户,把被否了的建议再次重提,“连着烧了这么多面旗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要不我?们换别的法子扰乱军心?怎么样?”

司鸿朗收紧手里?的木块,强忍着拿木块把他?那张叽里?呱啦的嘴塞住的冲动,冷哼一声,偏后者半点儿没意识到自己的聒噪,反而将他?这些年来学过的兵法融会贯通。

“比如城头骂战、散播谣言、多处佯攻。”

“城头骂战?谁去骂?你吗?”司鸿朗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嘲讽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是谁跑到别人山寨门口,骂也?骂不赢,打也?打不赢,回来跟栾奉抱在一起哭鼻子?”

司光霁顿时哑口,气焰被浇了大半,讷讷地出声:“那这个不行,后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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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鸿朗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朝楚火落努了努嘴嘴,将话语权交了过去,“谣言起码要有七分真,可我?们如今对樊川内部?一无?所知,光凭着一张嘴捏造事实?,狄戎如何会信?再者佯攻,应分兵几?处,每处多少兵马?t?从哪里?进攻,攻到什么程度撤退?”

这下?司光霁是彻底闭上了嘴巴,那兵书?上也?就那么几?行字,他?上哪知道那么多去?

“好了,别因着他?耽误事,”司鸿朗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说,那守将反应如何?”

“防守得越来越敷衍,原先还会彻夜警戒,而今连箭都?只敷衍地射了一轮,”楚火落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推测说出,“他?多半忍不住了,只是我?们跑得快,让他?无?处派兵。”

他?点点头,“樊川的守将名叫巴图,我?曾与他?打过交道,此人一向刚愎自用,如今被分在乌日图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手底下?,纵然有左屠耆王的名头压着,也?定然不会甘心?,只会觉得乌日图畏首畏尾。”

“那我?们动手?”楚火落问。

“动什么手?”司光霁问。

司鸿朗点头的动作?被这么横插一句进来,变成了恨恨地咬牙,伸手往帐外一指,千言万语汇成了简短的一个字。

“滚!”

直到那人走出去老远,司鸿朗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只是目光落在身手、谋略样样过人,偏还心?性坚忍、志向非凡的楚火落身上,目光不由得又复杂起来,哀叹一声。

“家门不幸啊!”

*

是夜,嚣张的毁旗队伍再度卷土重来,迎接他?们的依然是铺天?盖地的羽箭,只是与昨日稍有不同,四野间,多了埋伏。

好端端的平地被这些蛮子悄悄挖了几?道深坑,上面覆上泥沙遮掩,于这黑蒙蒙的一片间,压根儿注意不到,自然有人中招。奔腾的马蹄猛一踩空,马腿直直地跪了下?去,高撅起一个马屁股,正迎上尖锐的箭簇。

下?一瞬,马儿凄厉的嘶鸣声响起,发了疯似的跃出深坑,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着,马上人当即滚了下?来,攀上同袍的马背,一道逃走,只是这般一耽搁,身影便彻底露于人前了。

“开城门,跟我?一起追击贼寇。”巴图恶劣地勾起唇,高举起长刀,狞笑着发号施令。

“可是,左屠耆王吩咐,要固守城池,绝不可”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巴图甩了甩刀刃上温热的血,兽皮靴从这具新鲜出炉的尸首上碾过去,“靠阴谋得来的两座城池罢了,当真以为乌日图是什么用兵如神的猛将了?”

“且让我?今夜把这些老鼠一并收拾了,永绝后患!”

一早备好的轻骑兵自城门下?冲出,直奔着前头仓皇逃窜的恶徒而去,仅靠两脚踩紧马蹬,松了缰绳,弯弓搭箭,在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中,嗖嗖的破空声掺杂其间,大部?分的回应是折断的树枝,飞溅的泥土,可但凡有嘶鸣声,紧随而来就是新鲜浓郁的血腥味儿。

如同在围猎弱小的羊羔一般,有趣得紧。

巴图愈发得热血沸腾,决意将这些猎物?的头颅挨个割下?带回去,日夜摆在乌日图的床前,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反省一番 ,若非是他?的懦弱无?能,他?们又岂会遭遇被烧毁十二面旌旗的耻辱?

奔逐的马儿一匹一匹减少,那些羊羔便如同断了腿一般只能在林间拙劣地躲藏,巴图一边纵马,一边胡乱的挥舞着长刀,斩落无?数无?辜的枝叶,正好用来恐吓羊羔们,正如牧民总是挥着长鞭,他?只是将鞭子换成了更加锋利有效的长刀。

偏是此时,数支羽箭再度破空,不是朝向猎物?,而是朝向他?们自己。

战局瞬间扭转过来,饶是巴图再怎么好大喜功,这下?也?尝到怕的滋味了,在这般荒郊野外中了埋伏,而他?又是偷偷率军出来的,也?就是说,在天?亮之前,绝无?援军。

巴图当机立断,调转马头,什么羊羔,什么旌旗,哪有他?的命重要?

可既是埋伏,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去?

林中形同鬼魅的身影闪过,下?一瞬便是冷冽的银光,他?甚至未来得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眼前就已被靡艳的红色铺满,湿乎乎、黏哒哒、温热的是血!

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小腿被刀刃斜斜地切下?去,连同马腹一道割开,凄厉的马叫声惊走了枝叶间借宿的飞鸟,他?连同身下?的马一块儿栽倒下?去,如一条蛆虫般艰难地爬着。

可是没用,他?被马压住了一只大腿和半截小腿,压根儿挣扎不开,至于另外的半截小腿,正立在他?的眼前,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这下?,猎物?是他?,羊羔是他?,任人宰割的鱼肉也?是他?。

他?痛苦地呻吟着,望着带来的士卒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遍地横陈,而后那真正的猎手踩过猩红的泥土朝他?走过来。

他?费力地睁眼看去,那是个如同厉鬼般的女子,发间的血迹未干,刃上的红色正淌,用冰冷的目光望过来。

“别弄死了,带回去。”

097 疑军之计

刀出了鞘, 见?了血,就势必要洗干净才能收回去,是以,趁着今日没什么急事要做, 楚火落就打?了盆水, 坐在帐篷外磨刀, 至于帐篷里面, 是还在包扎止血的巴图。

士卒押人回来的动作甚是粗暴,用事先准备好的草料袋子将人一裹,随后往马上一扔,也不管这是个?活人而非死?物, 只管策马扬鞭, 等回到营里时, 那巴图都不知晕死过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