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楚火落微微挑眉, 就听得?她后头惊世骇俗的发言, “要先把人宰了再庆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呃,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也罢, 总归只是个小孩子, 要求不能太高,往后注意着些便是。

折腾到半夜, 也该睡了。

只是,当一个人三更?睡、五更?起?,那驱使她行动的就不是意识了,只是躯壳关节的本能,不幸的是,这个府里有四个这种人。所以,当庚夙驾着马车来时,只载上来满满当当的行尸走肉。

庚夙仍旧穿着那身绫罗,只是欲盖弥彰地往头上戴了顶斗笠,虽说与正经的车夫沾不上边,倒也勉强算个离家出走的贵公子。

车轱辘在街市驶出好一段,走走停停,颠簸得?很,左右两边又是各个摊贩夹杂在一处的叫卖声,便是运来宰杀的猪也该被吵醒了,也不知里面?人是怎么睡得?那么熟的,庚夙以小人之?心揣摩着,他们是不是趁夜背着他又去吃了顿好的?

不然,这好端端的,怎么大的小的都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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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帘幕内。

芽儿和阿蒺仗着没外人了,大咧咧地躺在马车的底座上,用细布条绑的发髻本就不甚结实,碰上这般粗犷的睡姿,更?是被压得?松松散散,偏她们还浑然未觉,嘴巴一张一张地打着小呼噜。

楚火落虽不至于倒在下头,但也没好几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歪斜斜地靠着,枕着边上那个极其?配合的人形抱枕,亦是睡得?正香。

只是那个抱枕不甚安分?,百无聊赖地将侧边的布帘掀开了一个小角,神?情?恹恹地望着外头,直到视线的尽头处出现?了一堵熟悉的城墙,他才微微蹙起?眉,想起?什?么,将帘子不耐烦地放下。

他盯着着怀里的人,暗暗地磨了下后槽牙,食指戳了下她的脸颊,腮帮子往里凹出一个小坑,又于他松手的刹那变回了原样。

没醒。

蔺师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无甚规律地戳着,试图她叫起?来,又有些不太想。

目光正随着思?绪一并飘忽着,却突然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嘶”

指腹被尖尖的虎牙抵着,指尖被温热的小舌扫过,他下意识缩了缩手,却没能抽动,小小的一圈齿印倒像是条细锁链一般,把他禁锢在那处。他低眉望去,是怀里人有些恼意的目光好梦被打搅,不高兴在所难免。

“快到城门口了,要不要叫人去知会一声?”

大抵是还没睡醒,楚火落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连要知会谁都没记起?来,蔺师仪顿时心情?好了不少,歪着脑袋,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用指腹轻轻地磨蹭起?虎牙的尖尖,“某个追着你回家的同僚,没准儿正在城门口候着,等你一起?回营呢。”

她皱眉咬得?更?重了些,“所以?”

“阿楚要不要可怜下他,免得?他在墙角下守一天?”

楚火落白了他一眼?,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昨日才在檐上对着别人的要害放冷箭,今日就发了善心连别人多站一会儿都要担心了?将他那只作乱的手扒拉下来,枕在脑后,“他乐意站就站着,和我有什?么干系?我没答应过他任何事。”

“我多想了,是我的错,”蔺师仪从善如流地道歉,眸光里却难以掩饰那点雀跃,便用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覆住她的双眼?,“再睡会儿,这次保证不叫你了。”

细软的睫毛在手心扫了扫,挠得?心痒,他俯身,想做些逾矩的事情?,又想起?自?己才出口的承诺,只能克制地隔着手背,亲了亲她的眼?睛。

*

三日后,嘉水郡。

驾车的壮汉拎着马鞭甩来甩去,一双招子只顾着摁在眼?眶里当装饰,半点儿见不得?周围的尘泥,鞭尾好几次从城门守卫的腰背擦过去,也丝毫不晓得?收敛,反倒恶狠狠地瞪过去,嫌人家站得?位置不当,影响他挥鞭。

后头的平民?倒是能自?主?选择地离他远些,守卫却倒了大霉,再是疼得?呲牙咧嘴也只能把嘴角硬往两边扯着,讨好地赔着笑,“小的只是个干活的,得?按规矩办事,还请行个方便吧。”

“哼,你这厮什?么意思??”车夫执着长鞭,勾起?守卫的下巴,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我们虞阳崔氏可是望族,还能藏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城不成?”

“不敢不敢,小的绝无此意!”

守卫惶恐地摇着头,车夫还欲继续发作,马车侧边的布帘被掀开一角,清朗的声音响起?,平息了这场闹剧。

“不得?无礼,我们来此处做生意,当以和为?贵才是。”

得?了一番训斥,车夫总算被浇下些气焰,把进城的凭证一股脑甩过去,守卫诚惶诚恐地接过,却也不敢仔细翻看,只是过了遍手,走了下流程就退了回去,点头哈腰叫人放行。

前头的马儿打了个响鼻,耀武扬威地迈着步子,后头的车轱辘随着滚动起?来,帘幕在风中一飘一飘的,守卫小心地望过去,目光正窥见一个雪肤花貌的美人不紧不慢地摇着团t?扇,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只是不经意地扫过来,他竟生生看痴了。

两辆马车一齐驶过去,直到彻底没了影,同僚才撞了撞他的肩膀,调侃道:“怎么?被富贵迷了眼?,想进崔氏卖身去?”

守卫却只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真是好命啊,不愁衣食,还有那等绝色美人相伴……”

此来郡城,需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既能够顺理成章地接触郡守,又不至于暴露他们是反贼的事实,是以,庚夙决定假扮虞阳崔氏的公子,进嘉水郡来做些丝绸买卖。

当然,仅凭他们几人不够,于是来前先进军营借出了几号熟人来,柳玉兰、崔和颂以及雷兴达。

嘉水郡装潢最盛的客栈前,车夫雷兴达大咧咧跳下车,摆好脚凳,帘幕后立时钻出来两个灵巧的丫头随侍在一旁,庚夙慢悠悠地走下来,却不急着进去,只是在帘外伸出了一只手,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探出一只纤纤玉手,款款走出一个云鬓花颜的美人。

后头那辆马车便不起?眼?得?多了,且不说马车上没舍得?用上好的云锦做帘幕,便是拉车的马品相也是一般,车夫勒了马,与里头的男女一并跟在后头,谁主?谁从,一目了然。

“兰娘觉得?此处如何?”

美人一手执着团扇,遮掩住大半张脸,只余罥烟眉下一双含情?目,眼?波流转,怯生生地点了下头,庚夙便朝雷兴达一扬下巴,后者领命,将沉甸甸的钱袋拍在柜上,迎来掌柜的咧到耳根的笑容,小二顿时抛下了手中的活计,用肩头的布巾将自?己草草收拾了番,上前领路去。

弗一进了客房,柳玉兰便将手抽回来,拉着楚火落在桌前坐下,猛灌了两杯茶水。

“累死了,连坐了三天的马车,还不如咱们之?前的驴车呢,宽敞,还能躺!”

庚夙颇为?不忿,歪倒在墙角的胡床上,“没眼?光!这马车可得?好几百两银子呢!这种奢侈品,我往年也就进京的时候舍得?用用,现?下让你们白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蔺师仪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离京时,时兴的是一寸缭绫一寸金,再往前数三年,也是罗绡、纨绮,你一辆云锦做料的马车,用了七八年了,可和奢侈沾不上边。”

被揭了短的庚夙气愤地瞪过去,又深知自?己骂不赢,丧气地垂下脑袋,“我是个穷世子嘛,哪比得?过你钱多得?烧得?慌,每天闲着没事就拿几百两打赏叫花子。”

崔和颂尴尬地咳嗽两声,将话题掰回正轨,“那个,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嗯,我在来时的路上看过了,郡守府的守卫森严,光是守门的就有八个,附近还有衙役时刻巡逻,不比南沛县衙,轻易混不进去,”楚火落点点头,望向庚夙,“我们都没做过这种营生,不熟,得?看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