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开雨刮器,徐历延只能在雨雾里看隋桥的影子,不太清楚,但又很清楚。半个小时以后,隋桥坐上了下一班168路。
徐历延没来得及搞清那股失落是哪来的,就又木着脸继续跟在公交后面。他发现这一趟公交会经过恪英科技,他们的家,还有之前他治疗耳朵的医院,应该是围着城区绕了一圈。而隋桥并没有在始末站下车,他没带伞,走出来应该很明显,徐历延想着如果隋桥下车的话,他就过去递伞。
但等到168路又出发了,隋桥还是没有下车,徐历延不懂原因,他只是跟着,保持自己和隋桥在一定的距离以内。
等到隋桥第二次在恪英对面下车,徐历延自作多情地想,说不定隋桥是想去找自己,但因为在下大雨,所以没有去。
这次他开了雨刮器,看见隋桥的衬衣湿了很多,头发可怜地黏在额头上,徐历延开始后悔没有开自己的车,如果隋桥能认出来的话,他就有地方躲雨了。
这次隋桥呆了一个小时,然后坐上了另一班公交。
徐历延的车驶入小区的时候才意识到隋桥回的并不是他们的家,而是他划了名字的那套公寓,他来过这里,在婚礼前,梁芫说这里当作婚房很不错。
徐历延说好的,当着梁芫的面塞了一瓶润滑在餐桌旁边的柜子里,好心给梁芫科普,告诉梁芫,男人做爱需要用这个。
徐历延不知道为什么隋桥会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推开车门,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迅速地用手挡住。隋桥看到他出现,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歪头靠在墙壁,等着楼层抵达。
很快徐历延又用相同的方法进了隋桥的房门,然后喂隋桥喝了水,用上了他放在这个所谓婚房的房子里的润滑剂。
隋桥一如既往地乖,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性爱里依靠他,于是徐历延把助听器扔了,从没有过的,他听隋桥的声音觉得痛苦,他宁愿只看隋桥的脸,亲吻隋桥会抖的眼皮,和漂亮的唇瓣。
徐历延没有上床,在地板上操隋桥,用戴了戒指的手捅隋桥的嘴巴,后穴,不近人情地忽略隋桥的求饶,带着恨地咬隋桥的胸。
直到隋桥亲了他的耳朵。
徐历延被迫停下。隋桥不会这样,无论过去他多过分隋桥都由着他,这个动作是隋桥防止他出事和他约定的安全词。
是想要徐历延冷静,想要徐历延听隋桥话的安全词。
从隋桥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徐历延几乎不能呼吸,他只能问,问隋桥想说什么。
隋桥说,你不开心吗。
他还说,新婚快乐。
徐历延看着隋桥哭,第一次想要时间回溯。
如果有神在听的话,麻烦把时针拨回12岁吧,徐历延后悔了。
第11章梦里梦外小
钟齐很久没有做梦了,在隋书安离开以后。
那一天是大年初六,隋书安躺在沙发上说今晚终于可以不用再吃年三十晚上留下的排骨和肘子了,他吃得快吐了!钟齐回答好的,然后把隋书安推出门买菜。
今年是他和隋书安在一起的第七年,他们是大学同学,大一专业分流以后隋书安转进了他们班,他们的宿舍是门对门。新班的同学问隋书安耳朵上的耳机是什么牌子,隋书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钟齐扯了下那个同学的袖子,“不是耳机。”
“那是……”
“班级群里让去301搬书,走吧。”
隋书安看着钟齐把人拉走了,迟钝地挠了下后脑勺,“嘿”了一声,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当天下午隋书安拿着两瓶汽水在阶梯教室里准确定位钟齐,并坐在了他旁边,拧了一瓶汽水递过去,漏出一排白牙,跟钟齐打招呼:“你好,我叫隋书安。”
“你好,钟齐。”
钟齐不知道这算不算愿望成真,他喜欢隋书安的第六个月,他和隋书安成为了同学,而且是,同班同学。钟齐盯着手里的汽水看了很久,听着隋书安絮絮叨叨地拜托他帮忙带着熟悉一下新班级,想着,隋书安,一点也不安静。但钟齐还是点了头,然后小心地喝了一口汽水。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隋书安跟着钟齐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去澡堂洗澡,甚至一起去游泳,但其实是隋书安在池子里游,钟齐陪在水边的椅子上看,因为钟齐怕水。
直到某一天,隋书安潜下水之后很久都没有出水,钟齐在岸边来回走了两趟,然后带好游泳镜跳进水里了。
“不会水你还跳?!”
隋书安把钟齐捞出水面的时候钟齐还在一个劲地咳嗽,看样子被水呛得厉害。
“咳,那你为什么要躲在水里啊,咳咳咳!”
“逗你玩的。”隋书安把钟齐托上岸,等他慢慢平复。
“不好玩。”钟齐把游泳眼镜摔在一边,抬手抹了下眼睛,意识到什么一样又很快地放下来,垂着眼不说话了。
“钟齐,”隋书安站在水里喊他,也把游泳眼镜摘了,钟齐还是不讲话。
“你喜欢我。”钟齐觉得可能刚刚水从耳朵流进了大脑,不然为什么他幻听了,他茫然地对上隋书安的视线,看到隋书安在笑。
“是吗。”
“我不是傻子。”隋书安不笑了,钟齐突然地感受到难堪,他原本以为隋书安这辈子也不会知道的,他的肩塌下来,然后隋书安看到钟齐像在阶梯教室里那样,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那你说,我打报告,申请和你搞对象,组织能批准吗?”
钟齐没怎么认真听隋书安在说什么,木着脑袋没什么反应,隋书安觉得无奈,他们俩到底是谁听力不好啊,他的助听器该给钟齐用。
“问你话呢。”隋书安撑起身子坐到钟齐身边,拉过他的手,又问了一遍。
钟齐又想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了,他想再听一次隋书安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是男的,你也……”
“我也是男的,一个耳朵还不怎么听得到。爸妈不在了,家里只有个叔,组织要是不给批,我……”
隋书安想着不给批他就去租个爹,借个妈,就是耳朵的事有点麻烦,但钟齐打断他,说:“批的,批的!”
隋书安拉过钟齐的手,手指伸进他指缝扣住手掌。
“能批就行。”钟齐看到隋书安又笑了,一口白牙,水珠从他头发上落下来,滴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钟齐想,原来做同班同学不叫愿望成真,搞对象才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