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戴田看着这一番乱象又偶遇了熟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这是怎么了?”

触及戴田怀疑的眼神,许戾一时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摔的。”

这边县令跌在地上,摔得倒也不严重,只是脸色惨白一片,巡抚大人在说什么呢,这人还真是个将军?

完了。县令目光扫过许戾似笑非笑的样子,神智重回后他当机立断,调整姿势跪伏在地。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望将军大人有大量,今将军为何事而来,下官定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这种见风使舵的本事,饶是许戾见惯了大场面也由衷佩服,“好办,大人您呢去给镖局一份剿匪的文书。”

许戾目光扫过戴田,戴田立刻笑道:“咱们故人重逢不易,将军同我叙叙旧?”

“请罢。”许戾转头看向墨砚和李正,“一起。”

带上后才转头问戴田,“大人不介意吧?”

戴田无奈地摸摸胡子,笑而不语,您都带上了问我介不介意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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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四人同行找了一处茶馆坐下。

“我听闻许将军平乱大获成功,按着日子算,现在不是应当在都中接受赏赐,怎的来了此地?”

许戾其实只是在朝堂上和戴田碰过几面,并不熟,如今看他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文官的心思他一向懒得猜,直截了当道:“戴大人找本将是有何旧要叙。”

言下之意就是无话可说,许戾其实还是有些心急,他想着那县令文书一到,自己便可以带人去找马贼,将宋潋救出。

戴田不会听不出来他的话中话,被这么扫面子却也不生气,“将军看来不愿叙旧,本官先前听到两句,劝大人一句,若是急着剿匪倒不用如此心急,这位县令爷可不一定会照你说的做。”

许戾闻言皱眉,“他敢?不想要他那顶乌纱帽了?”

戴田听着摇摇头,“将军,他能不能做官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话……许戾抬头看向戴田,戴田微笑着和他对视,“想来许将军现在知道是谁说了算吧。”

许戾静默片刻,“那么戴大人怎样肯帮忙呢,直说便是。”

“许将军应该知道的。”戴田微微一笑,依然不直说。

许戾最烦言官这点,有话不好好说。一旁的墨砚和李正面面相觑同样不知道戴田在打什么哑谜。

自从宋潋走后,内阁大换血,朝中隐隐有拉帮结派的意向,赵元端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又不能让那些大臣全部退休回家,诸多公文他一人忙不过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给内阁的权利就那么些,只要不闹到他跟前,大家都相安无事。

如今明争暗斗的主要是两大党,依照地域是南党和北党,许戾的老家在南边,但他不乐意站队,觉得这群人怪没劲的,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喝二两酒,但朝廷的局势他也门清儿。戴田就是南党的,大约是想拉拢了他。

当务之急还是救宋潋,许戾沉默片刻刚想开口应了他。

“徐兄”

话头被打断,许戾下意识往后看去,是刘鹰。

刘鹰步履匆匆地靠近,“徐兄,借一步说话。”

看他一脸着急,许戾不知何事,起身冲众人打了个招呼,和他到了茶馆外。

“刘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害,我不知道,纯粹是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刘鹰解释了一句,开始说正事,“你贴在县衙旁的画像忘了撕罢,有一人今日扯了画像来我家,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这人不同,是个胡人。”

许戾听着皱眉,“和马贼有关系?”

刘鹰摇摇头,“我也不知,他只说要找你,在我家不走,你还在聊城这事我知道,只能出来瞎转着找你,所以,这人你去见见?”

“那是自然。”许戾不知这胡人有何目的,看向刘鹰面露愧色,“对不住,还让你来寻我。”

“小事罢了。”刘鹰摆摆手,“现在就去我家罢?”

“我先去和茶馆中的人告别。”许戾示意刘鹰稍等。

回到茶桌,许戾也不坐了,“戴大人,有什么事明日我去找你,现在有些事要办。”

戴田倒也看不出太大的不悦,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不知何事如此重要,还望将军快些,本官也不保证自己能一直待在聊城。”

许戾闻言只是笑道:“不得已怠慢了大人,抱歉,在下先行一步,走。”他冲墨砚和李正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一同跟着。

出了茶馆,李正表示他先要回衙门了,和他别过,三人一起前往刘鹰家中。

三人到达时,胡人正在小院中转悠,听到开门声,刚好和三人打了正面。

“你找他?”他似乎认出了许戾,眼睛直勾勾盯着许戾。

许戾看着他手中摊开的画像点点头,斟酌着开口,“你知道他在哪?提供有用的线索就给你赏钱。”

那胡人听了许戾的话笑出声,“要人,不要钱,将军。”

将军?刘鹰猛地听到这个称呼,吃了一惊,却见许戾没有否认的意思。

“你认得我?要什么人?”许戾没摸清这人的来意,他可不曾绑过什么人。

“什么人?”胡人听了冷笑一声,目光显出凶狠,同许戾对视,“我瓦茨部落的所有人!”

漏网之鱼?许戾心中瞬间确定了这胡人的来历,电光火石间,许戾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半是讥讽半是嘲笑道:“你凭什么认为,这一个人可以换这么多人。”

胡人沉默片刻,再次强硬地说:“我们同样不认为他对将军你不重要。”他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画像,开始威胁,“我随时可以撕毁这张纸,人也一样。如果对你来说不重要,那他随时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