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工程学院输了。

江言澈的队友一边擦汗一边喝着矿泉水往场边走:“没想到艺术系的还挺能打。”

“那可不,”有人笑了一声,“没见人家小男友都来观赛了吗?那肯定动力满满啊。”

“不过江哥你最后那个三分球也很不赖!”

江言澈没有接话。他微眯起眼睛,望着盛汐和那个男生越走越远。

盛汐衬衫的领子竖着,太阳光暖烘烘的从领圈里晒进去,一直晒到他粉糯白皙的颈窝里。

杨樾勾着他的肩,把一瓶喝了一半的冰镇矿泉水往盛汐的脖颈上贴,冰得盛汐大叫一声,扭头要打他。

杨樾也不躲,闷笑着,结结实实挨了那一下。等盛汐打完,他还心疼地把他的手拉过去吹了吹,看看打疼了没有。

江言澈孤身而立,白皙修长的手紧握,在小臂上绷出了冷硬的青筋。他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宛若寒潭般冷寂的眼眸沉沉地望着前面二人的背影。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开始打听盛汐的名字和班级,把绩点刷到专业第一,着手准备转专业的事情。他从别人那里要到了盛汐的课表,只要一有空,就会站在教室后门远远地看他一眼。他知道盛汐每天晚上都会到朝露楼练琴,有时候会蹲在明月湖边喂猫。

他还知道……盛汐其实没有男朋友。

也没有女朋友。

杨樾只是他的室友。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他心中泛起了隐秘的气泡,双手微微颤抖着,敲开了系主任办公室的门,递上了那份转系申请书。

以室友的身份接近他、跟踪、偶遇……不,这些远远不够。

他趴在湖边焦渴难耐地喝着水,却只会更渴。清冽甘甜的湖水一点也没有浇熄他胸膛的燥热。他痴痴地望着水中的月亮,受到蛊惑似的缓缓接近水边,湖水漫过了脚脖子,接着是躯干,然后是胸膛……他伸出手,捞到的却是月亮的倒影。

他的臂弯中什么都没有,除了银白色的、朦胧的月光。

无声的天际,星辰变动周流,到了真正要表白的时候,江言澈反倒生出了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他喉结微动,呼吸顿了顿,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直直地望着盛汐:“汐汐,我喜欢你。”

第19章19

盛汐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睁圆了眸子,嘴巴呆呆地微张着。江言澈怎么会喜欢他呢……对他态度最差的不就是他了吗?

盛汐有些强撑着勉强笑了一下,低下头迈了一步,准备往屋里走:“你弄错了吧……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毛茸拖鞋的鞋尖却被江言澈轻松截住。他锢住了盛汐的肩,掰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精致的小脸,好好看着自己。

“我很认真,宝贝。”

盛汐被这样粗蛮的力道箍住,眼泪都要下来了。眼里不知何时染上了蒙蒙雾气,那些湿润缠结的睫毛脆弱地垂落,水珠坠在睫尾,像清晨玫瑰花瓣上将落未落的露珠。他的脸小得只有巴掌大,下颌也尖尖的,包裹在宽松睡衣里的样子真的就像一只被袖子缠住的猫咪,能被江言澈轻松抱进怀里。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放开我!”盛汐挣了挣,薄雪般白皙的脸颊因恼怒升起了一抹漂亮的淡粉。

猫咪饲养守则第一条,猫要顺毛摸。江言澈深谙这个道理,忙松开手:“宝宝,我抱得你疼吗?”

他紧张地盯着他,但盛汐摇了摇头。

再次抬眸时,他很认真地看着江言澈,直直望向他幽暗深黑的眸底:“江言澈,你说的喜欢一定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吧?”

猫侦探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低头思忖着,顺着这个逻辑捋下去:“你看到我和杨樾、沈驰暄他们那么要好,就也想加入我们。”这时,他看向江言澈的眼中已经染上了些许同情和可怜的成分,他踮起脚,像安慰一只大狗般拍了拍江言澈的肩,“没关系的,你不要难过,我们其实也可以成为特别要好的朋友。”

江言澈攥紧了拳,失神地望着盛汐鲜嫩欲滴的唇瓣一开一合,吐露出的却是天真到近乎残忍的话语。

他轻嘲般扯了扯嘴角。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月亮高高挂在天际,不解风情。他如果不更直白点,盛汐就不会明白他的心思。

他紧抿着唇,按住了盛汐,把他抵在了冰冷潮湿、沾了夜露的栏杆上。他的阴鸷目色渗着寒意,原本冷漠的气质骤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他捏住了盛汐的下巴,看那人小猫般苍白的脸,雾气氤氲的眸中晃着浅浅的水光,拼命地摇着头,想躲开他慑人的视线:“盛汐,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是想操你的那种喜欢。”

恶魔含着盛汐的耳尖,几乎咬牙切齿般低低地说。

盛汐双眼紧闭,拼命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落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

他哭了,江言澈却更兴奋了。他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揽住了无力支撑身体软软地落在他怀中的盛汐,低下头温柔地轻吻着他的面颊,舔去盛汐脸颊上湿漉的泪痕。

“宝宝,看我一眼吧。”他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廓,一字一顿,裹满绝望的爱意,像深渊中爬上来的恶鬼拼命地伸手抓住月光,“我喜欢你很久了……从我大一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他炙热殷红的舌尖舔吻着盛汐薄透的耳廓,轻描勾画,激起一片战栗。他压着盛汐,凶狠执拗得像条粗喘着的恶犬,却又细细啄吻着盛汐的耳尖,把珍珠般粉润可爱的耳垂一口含入口中。这动作被他做起来颇为色气,勾得人直堕深渊,“上课的时候,我想着你。一个人去图书馆的时候,我也想着你。就连做那种事的时候,我想到的都是你。”

他发起疯来狠得像狼,但此时此刻,他眼睫低垂,低低的嗓音揉进夜风中,竟显得有些脆弱可怜:“救救我吧,汐汐……我快要疯了。”

盛汐哭得抽抽嗒嗒,停下来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说:“可、可我们是室友啊。”

“室友,呵,”江言澈冷笑一声,颇有意思地咀嚼着这个词,“你以为我和他们关系很好吗?”他捂住了脸,双眸一片赤红,歇斯底里的狂笑从指缝中溢出,“我恨不得把他们撕碎。”

“只要我还在呼吸,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一分一秒停止过妒忌他们。”

“而且我敢保证,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夜风呜奏,盛汐呆呆地张着嘴,震惊地看着他。他脸颊上深深浅浅的泪痕干涸在那里,显得有点儿傻气。

“凭什么傅砚辞可以抱你?凭什么沈驰暄可以和你一起打游戏?凭什么杨樾可以和你开玩笑、打打闹闹?就连楼下的那个学长,夏郁,他都能随随便便把你骗去他们宿舍玩。他说什么你就信了?”

他深深地望着盛汐,喉结滚动了两下,睫毛轻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像叹息:“可你却只会怕我,汐汐。”

月光亮得人心慌。楼下一个走过的人也没有了,校园陷入了死寂。

盛汐汗毛乍起,已经有点儿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