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笑不出来。我只觉得港岛风雨欲来,迟早会有大震。
但我的忧心和调查都没有持续多久。再次遇见张明生后没过多久,我就被迫变成了余怀青,跑也跑不掉,死也不成,整天坐在轮椅上,身体越来越差,连自保都够呛。
忆起往事,不胜唏嘘。
现在想想,李译年纪轻轻连升数级,大概不仅全因为他优秀。大案频发且没有结果,权贵只手遮天,寻求正义的人早已失望,港岛警察队伍的空缺越来越大。我与外界隔绝很久,只看新闻报道也得不到什么实际消息,只知道李译抓出了警署中的内鬼,领了一等功。他说过,自己想在死后葬在浩园。那里专葬因公殉职的公务人员。
我当时打了后脑勺,骂他不要胡说八道,小心阿妈听到,她会伤心。
每一个因公殉职的警察都有自己的母亲,比起孩子变成伟大的人,她们或许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地度过一生。就连我这种长在孤儿院的孩子,小时候讲自己要做警察时,也有一个女人对我说:“阿潮,警察好危险的,阿姨不想看到你有事。”
阿姨,你说得对,做警察真的好危险。
从跑马场回来,我回忆起了许多从前许多事,不知道是不是张明生喊我于sir的缘故,我又想起孤儿院遇见的那个女人,她头发很长,爱穿一件紫色的裙子,总是叫我,阿潮,阿潮。她说自己喜欢大海,喜欢月亮,最喜欢的诗是《春江花月夜》。
我的名字中,刚好有一个潮字。
可现在这个字也没有了。
我只是余怀青,神秘的张太太,下午刚陪丈夫儿子去跑马场玩,马没摸到,反而弄得一身都是灰尘。
可可对灰尘很是敏感。就算小元在跑马场换了衣服、戴了护具,回家前还简单冲了澡,刚才要去抱可可时,可可撅着嘴直接把她推开。
我猜也有她觉得哥哥背叛自己的原因。可可一定会想,为什么只带哥哥,不带我?最后连看都不看张小元一眼。
我咂咂嘴,心想,张明生挑拨离间的技术真是高超。
柳妈去厨房看可可的晚餐,我就吩咐阿海陪小元上楼换衫,阿山抱着可可去洗手。有他们在,柳妈也不至于太累。我小时候在孤儿院当大哥没有人可以使唤,只是帮阿姨看小朋友而已,就累得腰酸背痛。正因为明白照顾儿童有多辛苦,我就总让阿海和阿山多帮一些。反正最近日子太平,他俩也闲着没事儿干。
张明生今天也累了,他没有平常听那对兄妹斗气的兴致,就推我上楼冲澡去。
三楼被张明生一个人独占,一间休息室,一间书房。不知道是不是等不及的缘故,电梯升到三楼就停住了,张明生直接带我去他的淋浴间洗澡。
他有一些洁癖,虽然喜欢骑马,但每次回来都要好好洗两遍澡才行。
我倒有些看热闹的开心,心想,有洁癖还去跑马场,活该。
站在灯光明净的淋浴间里,我扶着玻璃门上的金属扶手,到肩的长发挽了起来,任由温水浇遍我的全身。我总觉得最舒服的死法就是在洗热水澡时突然断气。但是一想到尸体泡在水里一段时间就发胖胀大,我的大臂顿时起了一层薄薄鸡皮疙瘩。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这样,我总是会想一些奇怪的事来吓自己,其实那些事根本没有发生。
我不会死,更不会在洗澡的时候死。
但我会在洗澡的时候被张明生操。
洁癖是张明生身上最真实的一个特点,他爱干净这件事肉眼可见,请最昂贵的保洁公司,雇最专业的清洁阿姨,不仅自己爱干净,就连阿山阿海的衣服也不允许出现一点灰尘或是头发。我相信,这不是他的伪装。
但他竟然可以容忍在洗澡的时候做爱。
张明生硬涨的硕大阴茎就顶在我屁股后面,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前端微湿的龟头轻轻扫过我的股缝隙,分开我的臀瓣,往下滑,想去最里面,寻找那条湿热的缝。他用手臂揽住我,让我向后靠,仰着脖子,依托在他的怀里。我想用手推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我这几年缺乏运动,肌肉都软了下来,胸脯也被他拢在怀里揉捏,乳尖也不争气,一掐就变硬变色,石榴籽一样立起来。我的胸很平,却很敏感,一被玩弄,浑身就顿时生出一种空虚伤心的感觉,很渴望被抱紧,即使代价是被粗壮的阴茎插满身体的洞。
鬼使神差的,我突然问:“明生,是不是出自那句海上明月共潮生?”
张明生没有立马回答,他狠狠地掐碾了一下我的乳头。我腿软得下滑,不自觉的蹲低了身子,被张明生的手臂强行撑起来,他的唇在我颈边厮磨啃吻,他一手抱拥着我,顺带揉弄我的胸,另一手撸动了两下我的阴茎以后,就往下去磨蹭那缝肉穴。那个器官发育得并不完善,起先带来的快感也并不算多,阴唇包裹着的只有细细的尿口与窄窄的肉洞,肉蒂更是小如豆籽。张明生曾用指甲掐弄着那颗蒂珠,无视我颤抖的身体和淫水横流的穴口,半真半假地问我:“于sir,穿个环会不会让它大一点。”
对此,我不做回答。
我僵硬的身体和轻微的抗拒动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的龟头操开我下身的薄薄肉瓣,一寸寸地向里捅去。热水就在我们两个身上,如同润滑剂一般。我不明白他今天为何有这么好的性致,但反抗向来是无效的,还会引来更恐怖的惩罚,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我也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闭上眼睛忍耐,任由身体诚实地反应。
但张明生似乎并不满足,漫不经心地说:“明生,是明亮一生的意思。”
我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张明生的阴茎全部埋进了我的身体,直直蹭过肉壁那块发痒的软肉,我头皮发麻,穴肉不受我控制一般贪婪地吸吮着肉柱。张明生用手肘松松禁锢着我的脖颈,自顾自地抽插起来。这个控制狂。我仰着头,手撑在玻璃窗上,嘴巴大张,嘴角湿湿的,应该是流出了口水。但我依旧勉力抑制自己呻吟。当生活强奸你的时候,不让它听见你的叫床,已经是最好的反抗。
谁知张明生忽然凑到我耳边,他说:“明天,李译会来我们家,你们要见面了。”
话音刚落,他就更深更重地操进了我的身体。
我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似哭未哭的哀鸣。
八
早晨大概是六七点的时候,张明生起床的小动静把我弄醒了。我趴在床上,眯着眼往左边望。张明生穿着睡衣走过来,或许是看我醒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再睡会儿。”
我不喜欢他自然而然的命令语气,但我实在无法抗拒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睡意。我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疲倦,身体酸痛,一时间忘记自己,但只要醒过,我的睡眠就很难变得厚重,我只是眯着眼睛,无数的奇异画面在我眼前闪过,我的大脑是不是已经渐渐走向混乱?我不知道。下一秒,一件险些被我遗忘的事像闪电一般劈开了我沉沉浮浮的浅眠。
李译今天要来。
我和张明生的对话中很少提到别人,在这个很少的概率之中,李译的名字占据了高峰。于我而言,我无父无母,学习和工作中结识的朋友几乎就是我人际关系的全部,李译比我小几岁,却因为脑袋灵光跳级,最后来到警校,变成我的师弟。我们同吃同住,度过了一段人人都有、但未必人人都在其中获得幸福的校园时光。但我知道,我是幸福的。警校里的人也不是个个正义善良,不然警校就不会叫警校,而该叫乌托邦。我在里面曾遭遇了一些欺凌,我在孤儿院长大,怎么会不懂得怎么整治霸凌和孤立,可没等我出手,李译就跳了出来。
他虽然爱玩,却一直有一个当绝代大侠的江湖梦。
老师曾说,我太用力地生活,向下扎根,这是笨人的笨方法,一开始总会让恶毒的人生出把我的根茎推翻、斩断的冲动,如果可以熬过,天长地久,渐渐不动如山,恨我的人望我越久,越能觉得震撼。李译则又精明又懒惰,一分钟生活有一千种快乐,假如不是一份热血和一份理想支撑着,他未必会做警察。
我听得很认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被老师看穿。
李译对此判词的态度则是:“什么东西,文绉绉的,老师又在做那个中道崩殂的文学梦了。”
老师气得瞪他,师母合掌大笑,小师妹立在一边,也笑嘻嘻的。那时老师还没升职,住在老旧的房子里。那幢楼采光不好,所有家具都披着一层蒙蒙的雾。师母研究植物,满阳台都是深深浅浅的绿,她还养了一大缸黑、白、红的金鱼,种类太多,我认不全。小师妹就给每一条都取了名字。最懒的那条叫李译,最安静的那条叫于抚潮。
李译也凑到鱼缸边,蹲下,佯装观察。鱼缸里的水草被养得青绿,在水里柔柔地飘着,看的人心里也逐渐安静柔软。
李译指着一条胖嘟嘟的漂亮小红鱼,说道:“那这条就叫珊珊咯。”
珊珊是小师妹的小名,那时她刚上大学,婴儿肥还没有褪去。我觉得很可爱,师妹自己却不喜欢。其实我觉得李译也很喜欢,他只是不说。那条名叫珊珊的金鱼,也是鱼缸中最鲜艳、最美丽的一条。
现在想想,老师的判词在我身上有所灵验,只不过是坏的一面,我确实被人斩断了立足的根基,如藤条般依附在张明生身上。可他的评断在李译身上却不明显,李译依旧在做警察,他做得很好,港岛百万青年警察,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比他做得更好。有时候我也会有些迷信,心想,或许信什么就真的会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