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两位爷,请来这边。"花娘的目光不禁往子朗的身上瞄去,这少年已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未想还是个雏的,都说十一二岁的男孩儿身子开拓刚好,那位爷怎么就拖到现在,只怕没过多少年就会厌弃少年不再柔嫩的身体了。

那花娘看着子朗年纪小,又是一副醋意甚高的模样,心里已径直的认为秦晰和子朗定是好爱那龙阳之事的人,还是作伴的,对于秦晰所要的启蒙书册有了几分计较。

秦晰花娘走入小间,子朗不大甘愿地跟随着,他不乐意待在这吵闹之地,那些不住地钻入耳中的声音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加上那觊觎这人的女子在,更使他无法安心,他想扯着这人离去,然而这人来此自有要事,他不想也不敢再惹这人生气。

"爷,您且在这待着,妾身这就为您寻来那些册子。"花娘请了两位入内,便离开了。

这小间也是用木板分隔出来的,仅放了能容下两人的小床、一张木桌和两三的凳子,简陋非常。

秦晰颔首,他自是知道那些书图画册不能随便摆出,这花娘也得花些时间找出图册,便拉了子朗坐下。子朗往秦晰那边靠去,他极想和这人亲近碰触,但是这人的说话尤在耳边,这地方还能算作外头,他是不可作出任何亲密的举动。

想着,本就因瓦舍内各种男女行鱼水之欢的喘息呻吟而极不舒坦的子朗,得不到秦晰的安抚,更感烦躁了。

"可是不舒服?"秦晰看着子朗萎靡不振的样子,担心地轻触他的额角。"要真是身体难受得很,我们现下就回客栈罢。"

秦晰本就不想带子朗来这烟花混杂之地,可是他和子朗共住一间客房,若要外出绝对是暪不过子朗的,这黏人的少年见着他要上街,岂会放他独处?最后他拗不过少年,终是带着子朗来窑子。

"没有事。"子朗得了秦晰的触摸,烦闷的感觉彷佛立刻消散了大半,这地方不再难以忍受。"你快点做完事,我们回去。"

说罢,子朗悄悄把头搁在秦晰的肩窝处,见秦晰没有反对,更是大着胆子蹭了几下。秦晰担忧着子朗的身体,也就不去计较他的小心思。

子朗到了这地便显得异常焦躁,秦晰忽地想到少年有着灵敏的听觉,也猜出他大抵是不适这等环境,那呻吟之声只怕成为对少年的折磨,毕竟少年如今正在情念萌动的时期,经不起任何挑逗。

"再忍忍,很快便可以走了。"秦晰按压子朗的太阳穴,盼着这能令他放松下来。

那花娘甫进来,便看到两人贴近的样子,怔忡了片刻,更是加深了对他们的猜测,这断袖分桃的定论如今在秦晰和子朗头上已是牢牢钉紧的木板,取不下了。

"爷,这便是您想要的册子,且看看合用不?"花娘把几本蓝色册子交到秦晰手中,她早就发现在这二人之中,是秦晰主事的。

秦晰随意翻了翻,不甚留意那些春宫图册,反而专注于小说册子。春宫图册不消说必然是缯画男女交合的情况,秦晰眼下最想要的,是教会子朗如何自个排解欲念。

他自问尚未能坦然亲身教晓子朗这事,如此一来,最好的法子自是寻几本此类的册子,给子朗自个摸索,再稍作解说。那男女之事反而成了次要,刻下最重要的是先使子朗熬过这特殊的时期。

秦晰飞快地揭页,隐约看到有几本小说册子都有男性长辈教小辈如何泄身,他挂念子朗的身体,便速速收了那些书册,随手抄过两本图册,也没细看。

"就这几本。"秦晰拿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桌上的算作是书价,若是多了,权当是劳烦你的补偿了。"说着,便拉着子朗起来。

花娘看到如此多的银子眼都快要发直了,这些春宫书画虽是较为昂贵,但也绝不值这么多。秦晰说剩下的可让她自己收下,平时她一晚上的收入,不过是数十铜钱,也就几斤米的价位,那都能抵上她好几年攒下的钱了,教她如何不激动?

秦晰也是因着对这些风尘女子的怜惜,所以给出这么多的银子。早在他任过花楼里的琴师后,便看到那些姿色撩人的女子在年华逝去以后,是怎生血淋淋的惨事。何况那次王赫留下了极多的诊金,他也不在乎多花些银子。

"爷,且让妾身送您出去。"花娘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到贴身的地方,话语间是止不住的颤抖。

秦晰也没多说,便随了花娘出外,有花娘带着,也能免除其他女子走来纠缠。看着子朗眉头紧锁的样子,秦晰知道少年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爷,您可要添上妾身?"怎知出到庭子,有个花娘看到这边秦晰和子朗二人只跟着一个姑娘,便贴了过来,挽着秦晰的手臂,想让秦晰把她留下,好多赚几个钱。

这回子朗可就愤怒了,他受到窑子内迷药的影响,本就情绪不稳,现在竟看到秦晰又再被女子黏上了,那股隐忍了整个晚上的醋酸味立刻溢了出来。他用力攥着那花娘的手,再狠狠挥开,子朗的力气本比寻常人更要大,此时没有丝毫收敛,她的手腕立刻变作红肿一片。

子朗尚未觉得足够,他极速地拉扯秦晰的衣襟,重重地吻了上去,伸出舌头先是舐舔着,再意图撬开秦晰的牙关,长驱直入,以宣告主权。

这人是他的!是他的!只有他才能亲近!她们有什么权力侵占他的领地,沾染这人半分?

秦晰蓦地愣住了,他以往在早晨时也没少被子朗如此舔吻,一时也没醒觉有何不妥,仅是下意识地侧过头,避开少年更深入的探索。待他的视线触及两个神色惊异的花娘时,他才恍惚意识到眼下的情况。

这时秦晰真真生了几分恼怒,他分明就教过子朗莫要在外头如此,少年偏偏不安生,老是忽略他的说话,竟给他弄出这么个忿子来了。

少年沉醉在被拒绝的不满里,也没察觉到秦晰的不妥,紧抿着唇,以眼神向秦晰表示自己和他的接触被打断的委屈。

秦晰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使人看了后好生不自在弧度。敢情这孩子真把他的说话忘得干干净净了,此时非但没发现自己的错误,还来找他诉苦了?

且不论这会令人产生何等的误会,单是子朗不愿记住他的叮咛,就足以使秦晰感到不悦了。这不悦并非因为秦晰是个专制霸道之人,而是出于秦晰对子朗的失望,他看着这孩子长大,自是有几分感情,但现在看来,这孩子似是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平日的独占欲,许是因着雏鸟出壳想要讨得的安全感而已。

"子朗。"秦晰轻唤。"我记得房间里尚有一张长榻,你既然忘了我交待过的说话,那晚上你就睡那,好好回想起来罢。"

少年听到秦晰云淡风轻的说话,立刻意识到当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秦晰,发现眼前之人是较真的,也确实对他生起了些许怒意。

......于是原是醋劲忽发的某只立马瘜了,若是他的头上仍有狼耳,此刻怕是颓然地耸拉着,犹如被主人抛弃、可怜巴巴的小狗。

他想要撒娇耍赖教这人打消念头,但这人竟是真的动怒,只怕他再如何打小念头,这人也不会饶他。

──若说这之前这人对他的疏离是出于莫名其妙的原因,如今这人不再和自己共寝,仅能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第二十四章:书画册(中)

子朗瞧了瞧前头那人的背影,心里有些惴惴,但更多的是气恼和憋郁。他不过是气昏了头,忘了那人的叮咛,那人便要剥夺他近日来难得可以亲近那人的时机。

少年认为自己做错之处,便是没有依照秦晰的嘱咐,不在外头作亲密的举动,他倒没意识到这事于别人眼中,又会成了怎样的旖旎联想。若果少年知道自己和秦晰在别人眼中是怎么的模样,只怕他亦是毫不在乎的,子朗巴不得能在秦晰身上贴上自个的标签,好教别人断了亲近秦晰的心思。

因此面对秦晰的恼意,子朗现下不是充斥着忐忑和反省,而是夹带着自个分明没有做了什么错事,却被人冷淡不公地对待的委屈。

子朗看着秦晰径直地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在意自己和他落了两三步的距离,更是气恼。他平日都是走在那人身侧,那人又怎会不察自己落在后面了?

他满心猜疑着秦晰也许早已把他自心里抛了出来,也不知怎的,竟停下了脚步,没有跟上前面的秦晰。

少年在原地站着,紧盯前面越来越小的身影。他原以为那人在乎他,便会发觉自己没有跟上,再回头唤他,那人见着他这模样定会心软,届时他便可以蹭上去,乖巧地赖着那人,然后把这事揭过去了。只是子朗等了又等,那人都快拐到转角处了,仍然没有发现自己不见。

少年想着那人大抵是没再把他放在心上,故而看不到他也不在意,忽地有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掺着慌乱茫然一同浮现上来。

可未等他细细品尝这种味道,少年的执拗混着狼的狠劲冒了出来。

若是那人不再待他好,那也绝不会让那人的好落在别人身上!他得紧紧地缠着那人,虽然那人心里没了他,也断不能有别人取替他的位置!

如此想着,子朗不自觉地龇牙,眼冒红光。他赶紧迈出脚步,正要上前追上秦晰,好阻止那些虚有假想敌对秦晰的觊觎,那知这时恰好听到一声在远处传来的叹息,使他不禁立在原地。

子朗赶紧竖起耳朵,这分明是那人的声音。想到那人此刻大概是带着无奈与宠溺的模样,他恨不得自己刻下在那人的身边,讨个温柔的抚摸。

"子朗。"秦晰轻唤,他知道在这距离,子朗能听到他的说话。"快些跟上来,等会就该到宵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