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一起吗?"子朗闻言,紧抿着唇,神色带着些许不甘。
自今晨的事被发现后,这人便对他极其冷淡。倒不是说这人不再理睬他,而是往日的亲昵举动不再。没有拍抚、没有捏鼻子、没有点额角、没有......总而言之,所有能贴近这人的可能都不见了,眼下连两人共浴,亦不被允许。
"那木桶怎能容得下我们两人呢?"秦晰当初托人制这木桶时,为了更易搬动,特地定下一人的大小,以子朗如今的少年身量,加上已是成年男子的他,自是难以挤下。"你若是想洗澡,待会我再去烧些热水。"
这时子朗忽地恨起自己长高的个子,他并非想要碰那些讨人厌的水,只是盼着和这人能肌肤相贴的那种亲近,这可是他独有的,连竹言也没有得过的好处。
他想到这人要在此时和他隔绝,心里闷闷的,极不舒爽。他今天已经忍耐着吃下没有半星肉末的饭菜,现下又得教他莫要黏缠秦晰,怎能令他不感分毫委屈?
"你不用再烧水了。"既然真的没有法子和秦晰共浴,子朗也不再坚持。"我出去以后,晚上你可不能把我赶走。"
他实在是害怕这人连晚上同寝的权力,也剥削去了。
未待秦晰回答,子朗便窜身出外,顺势关上了门,生怕秦晰会拒绝他。秦晰的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子朗的一角衣衫,他看着子朗罕见的急忙模样,泛起些许笑意。
子朗出了房间,倚着门板,抱膝而坐。他有些忿忿地抿着唇,心里打定主意,若是那人晚上决意不让他同床,他就趁那人睡下之后,悄悄地爬上床,大不了明早在那人清醒之前再离去,反正那人总是起得比他晚。
他正在盘算着,忽然听到房内有窸窣之声,赶忙半立起身,轻力推开虚掩的门板,直至当中出现了一条能视物的细缝。
子朗恰好看到秦晰解下发带,披散而下的乌丝倾泻而下,遮掩了光裸的背部。他可是十分清楚,那些柔顺的发丝穿插在指间,会带来什么样的享受。然而近来那人为了省下时间揉面团做早饭,本该是他替那人梳发的权利,竟被取消了。
虽说他确实喜欢那些糕点,但是想及不能再触摸那人的头发,他就不乐意了。害他这些天只能在那人醒来以前,轻缓地把玩片刻,憋屈得很。
待子朗回过神来,秦晰正好跨坐于桶内,他轻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唇边挂上惬意的笑容。子朗看罢,觉得心里有些发热发痒,这般舒心的笑意,秦晰只有在此时方会显露出来,平日秦晰嘴角扬起那淡淡的、柔柔的弧度,总没此刻看上去真切。
子朗贪恋着那莞尔一笑,目不转睛,直直盯着秦晰的脸。及至秦晰以盛了一勺水往身上浇下时,他才回过神来。他瞅着那水自秦晰的肩膀滑落,蜿蜒而下,抚过胸膛,尔后在腰间交会,堕入桶内的热水。
他忽地感到浑身躁热难耐,想让那人拍抚他,又想扑过去舔吻那人,心里叫嚣着要和那人多亲近些。只是他并没有嗅到那人身上的气味有任何变化,加上之前明晃晃的教训,他唯有按捺下渴望。
秦晰拿起皂角,细细地抹着脖子、锁骨、手臂......子朗蓦地想起过往秦晰替他洗澡时,以皂角轻柔地拭过他的身体时,那可是极致的舒适,如今他却仅能眼巴巴地看着。
他咬着下唇,只觉刚才稍稍下去的热意又冒了起来,也不知是恼的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使他全身难受得很。
到底要怎样做才可以凉快些?很热、很热......他现在非常不舒服!
秦晰再用水浇洗身体,然后起身穿衣,在不经意间,他看到有条黑影自窗外掠过。他也不束发了,径直打开木板。
"子朗,可是你在外面?"秦晰探头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秦晰没有看到,在门板的不远处,遗留下点点不易察觉的血迹。
──他那知道,方才有只偷窥他洗澡的小色狼,现下正在找地方灭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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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晰半倚在床榻上,捧着一本志怪小说,却有些心不在焉。子朗出去已有大半个时辰了,他连木桶也收拾妥当,却仍然看不到子朗的踪影。
他有几分担忧,这孩子自狼身时便极爱黏着他,现在突然保有距离,想来子朗是极不适应,可能会怀有几分忐忑,揣测着其中的原由,又或是因他蓦然生出的冷淡而恼怒,所以久出不归,想要避着自己。
正在秦晰猜测之际,里间的门板被打开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子朗回来了。
"回来了?"秦晰几不可觉地舒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天色已晚,你快些洗漱,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秦晰下床,先为子朗扭净布帕,再点起驱蚊的熏香。那知他放下香炉,回首的时候,入目所见便是子朗放大了的脸,少年靠近秦晰,把头挪到他的肩窝处,鼻子微微耸动。
"我身上有什么异味吗?"秦晰最近老是看到子朗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本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此刻清楚地看到子朗的鼻子耸动,他才知晓自己确是没有看错。
"没有奇怪的气味。"子朗有些萎靡不振地回答。正因为秦晰身上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他方会生出失望的感觉。
"那你在嗅些什么?"这倒令他感到奇怪了,既然他的气味没有特别之处,那么这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往他身上凑。
"我不知道。"子朗闷声地答道。他仅仅意识到若是秦晰身上的味道出现了变化,他近日的烦闷之感便可消下,他还隐约地意识到,届时他和秦晰的关系似乎能更为靠近。
"不知道就算了。"秦晰看到子朗有些没精打采的模样,也就不再追问了。"睡觉罢。"
秦晰上了床,他倚墙而寝。自从上次他半夜送信被子朗发现后,少年就非得守着对门的那方,防着他在夜里下床。
子朗看到秦晰的举动,倒是明白秦晰没有赶他之意,双脚随意一蹬,踢掉鞋子后随即欢快地上床。少年得了秦晰的允许,胆子大起来,想着也许能和以前那般缠着秦晰而眠,便慢慢地挪动身体,朝秦晰那贴了过去。
"大热天的,你也不怕闷着了?"秦晰无奈地制止,虽说晚上比白天凉快,但两个人依偎着,也会使人热得受不了。
少年皱着眉,他好不容易递得了机会,难得现时的秦晰较好商量,他又怎能放弃和秦晰亲近呢?
"你等我一会。"子朗猛然起床,套了鞋子后,立刻往外跑去。
秦晰来不及拉过子朗,问他打算做什么,子朗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后。他轻叹,心里觉得大概是出于少年心性,子朗做事越发急躁了。
不过须臾,子朗回到里间,他拉过秦晰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现在不热了。"子朗的眼睛闪烁过期待,盼着秦晰不再拒绝他的贴近。
秦晰的指尖触及子朗的脸蛋,传来的是一阵凉意。他刚刚拂过子朗的头发,察觉到他的发梢微湿。秦晰有些疑惑,探索地抚过子朗的脖子,上头果然有些许水珠。
他已然确定,这孩子为了使自己的身体冰凉点,竟去浇冷水了。
"过来罢。"秦晰揭起身上的薄被,示意子朗窝进来。除了纵着他,秦晰实在不知道还能拿这冒着傻气的少年怎么办了。
子朗满意地黏着秦晰,双手偷偷地环着秦晰的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轻蹭秦晰的头发。......总算能够碰到这人了。
鼻间满是秦晰清爽的气味,暖和的温度自秦晰身上传来,肌肤相贴,然后......子朗的体温忽地升了起来。他有些难耐地磨着秦晰,之前他到林子里跑了很久才压下令人烦躁的感觉,可他此刻揽缠着秦晰,不愿放开,于是由着那股热度再次油然而生。
子朗虽然不太在乎,秦晰却不能不在意。他的腿烙到了某件硬物,根据那位置可以推测出,这是成熟男子晨起时均会遇上的生理反应。他把子朗当作小孩子看待,却忘了十五岁的少年,放在此间早已可成亲生子。
"子朗,你可觉得难受?"秦晰对子朗做过情事上的启蒙,虽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得让子朗了解现时的情况。
"嗯,难受。"子朗又在秦晰身上磨蹧了两下,发现秦晰身体有些僵硬,心泛不悦。
"平日里出现过这样的感觉吗?"秦晰稍微拉开和子朗的距离,这种情况下,两人不宜贴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