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吃太甜的,爱吃不?太甜的栗子泥甜品,林琅意是个善于记住点滴的人,只要?她愿意,她总会?在答错一些她认为无?关紧要?的“纪念日”之后给人失望又给人惊喜地记住这些小细节,那一瞬间?他会?觉得自己是被全心全意地爱着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边述在这一晚,吃到了这辈子最美味的栗子泥蛋糕,但他更记得自己品尝蛋糕时茫然失措的惶然和发涩发苦的味觉。
时间?不?早了,林琅意将边述送出?去,尽管他多次让她留步,可林琅意还?是将他送到大门外。
司机早早将车发动待机了,林琅意没有上前,边述也?默契地没有开门上车。
“今天,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
这是林琅意问的第一句话,如?此直白,开门见山,就像她直率洒脱的性格一样。
边述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是实话,原楚聿和林琅意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说错话,也?没有露出?敷衍或是轻视的目光,将心比心,如?果位置互换,他不?一定能?这么体面地对待“边述”。
林琅意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她其?实也?觉得原楚聿和母亲还?是客气温和的,那些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起码场面上,今晚还?算顺利。
“如?果你有什?么难受的,要?告诉我。”林琅意强调,“我发现你这人还?是挺闷的,有时候得靠猜。”
“不?会?。”边述差点因为她这样温柔小意的一句话湿了眼眶,他将左手背到身?后,指甲用力掐进手心,逼着自己不?要?露出?破绽,千万不?可以让她担心。
她是如?此善解人意,他应该要?知耻而后勇,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做出?点成绩来。
边述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设计和考量,他从未有当?下这一刻这般如?此希望自己一夜长大,跳过中间?这些年,成熟成长,变成真正配得上她的天命。
林琅意得到他的回答后才松懈下来,她打开车门,笑眯眯地回望他:“那好吧,下次我们去金沙溪岛吃饭,你早点回家。”
番外二(4)
母亲在林琅意送完客回房后才使了个眼神?, 把原楚聿叫到了茶室。
原楚聿姗姗来迟,边述前脚出了门?,他便起身将?自己那?双被边述穿过的拖鞋扔进了垃圾桶。
走进厨房, 邱姨还在整理?清扫, 原楚聿冲她微微点了点下巴, 斯斯文文地拣出边述使用过的碗筷和杯子, 平移到垃圾桶上方, 松手, “咚”的一声响。
再次用手背顶开水龙头?, 原楚聿面无表情地清洗双手, 最后才走向茶室。
一进门?,母亲严厉问道?:“你真是今天才知道?边述是珠珠男朋友的?”
原楚聿的脸色比起她好看不到哪里, 他低垂着头?, 用拇指蹭掉食指关节上的水珠, 冷笑道?:“我也希望自己能早一点知道?。”
母亲与林琅意的想法不谋而合,怀疑起了原楚聿对此事为何如此重视:“原楚聿, 你今天把我叫回来,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真为珠珠抱不平还是在提点我和她爸爸她是多幼稚。”
原楚聿猛地蹙起眉, 抬眼,声线发沉:“我只请您回家, 没有与父亲说这件事,您觉得我是存了心拿着珠珠早恋的事在挑拨离间?”
这就是母亲今日虽然不满边述的条件但仍然在场面上给足了面子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态度影响着原楚聿的判断, 所以无论暗地里如何, 面上, 她总要?站在林琅意这一边。
她听原楚聿这么说,心下稍安, 但依旧强调:“珠珠只是谈个恋爱,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最好不要?小题大做动歪脑筋,我要?提醒你的是,应元大部分在我手里,你哪怕是跟你爸说,他也做不了主。”
原楚聿蓦地荒唐笑出了声,他笑了很久,笑到身体?微微摇晃用一只手撑住桌子,最后戛然收住,声线骤然拔高,用那?只贴了止血贴的手握成拳猛地用指骨用力?敲了敲桌面,凛然愠怒道?:“我生气的是她谈恋爱这件事!”
“她成年了吗?!”
“她满十八周岁了吗?!”
“她只是考上了大学,但她跳过级,她是提前批,她现在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
原楚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响过喉咙,即使怫然,他也只会冷着嗓音一针见血地挑出问题,用理?性的判断和做法令对方哑口?无言。
哪里有过当下这样情绪失控到仿佛是完全丧失理?智,被感情牵引着走的模样。
母亲显然也被这盛怒当头?接连的驳斥发问给惊到了,她站在他面前,看自己这个向来温顺听话的养子扒去虚虚实实令人称赞的完美画皮,露出了底下这样不为人知的堪称破防失态的一面。
桌子上的茶杯磕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原楚聿胸口?堵闷,语气发寒:“一个不自量力?的,担不起责任的小子,在珠珠没成年之前告白追求,他能是什么好东西??别?跟我说什么情难自已,再轻情难自已连最基本的原则都不能克制遵守的人有什么品行?他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打出及格分!”
“您居然质问我居心为何?我倒想问问边述是不是居心叵测!”
母亲愕然地瞧着盛怒之下的原楚聿,他呼吸很急,仔细看的话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情绪完全处于崩溃状态。
“你这么在意我谈恋爱?”
林琅意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茶室里的两个人瞬间哑了言。
她问出这话的意思?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层含义,只是陈述。
母亲连忙两步上前扶着林琅意的肩膀,低声说:“珠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今天想早点休息了吗?”
林琅意没回答,视线越过母亲的肩膀一眨不眨地盯着原楚聿,还在等他的一句回答。
可原楚聿说不出话来。
他因?这句从林琅意口?中说出的简单的话语而方寸大乱,她的声音响起的第一秒,他便浑身颤抖了一下,挺拔舒张的宽阔肩膀慢慢收拢,像是一株失去生机的萎败凋零的植物。
林琅意问了第二遍:“是我谈恋爱,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原楚聿脱了力?似的稍弯下腰,用蜷起的指骨抵在桌面上撑住自己的重量,就好像突然从天而降一盆冷水将?他浇透,把自打今日傍晚起所有隐忍不发后反扑的愤怒都浇灭了。
他茫然无措地盯着沉香木茶台的细小纹路,盯到眼膜发痛发干才机械地眨了下眼,他试图努力?拨开自己今日一整晚的郁结情绪,发现脑海里沉浮空荡,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他会生气成这样。
只是边述不好,不值,不配。
他看着林琅意长大,他亦父亦兄地陪伴着她成长,他们感情甚笃,他只是作为哥哥,看不上边述这样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的,他只是对边述有意见而已,不是对林琅意谈恋爱这件事不满。
“我没有不让你谈恋爱。”他听见自己了无生气的干瘪语气,好像扔在地上一踩就断的风干枯枝。
像是想要?说服自己一样,原楚聿勉力?抬起脸,再次干燥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对你谈恋爱这件事有意见。”
前言不搭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