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之抽空去问了问舍费尔教授,得到了对方几个人的姓名还是很适合水字数的名字,反正王予之记不住,他打听了一下,发现他们确实是为了新开的出版社四处招揽作者。

“有点巧……?”王予之思考了一下,问系统,“幕后黑手又是你?”

“在计算可能性和概率方面,大概没有谁能比得上超级计算机。”系统没有否认,“请您安心,无论您怎么走,我都会给您兜底的。”

说的挺好,但过了几个月复制粘贴一样的上课-交作业-编造不存在的工友-偶尔还要穿插自动化课程的生活之后,王予之成功地……累生病了。

凄风苦雨的天气之下,他躺在柔软的床上,额头搭着一块湿毛巾,像严监生死前指向两根灯芯但他没比V,因为不喜欢一样握着德洛什的手,声音喑哑地问:“我的两篇论文……”

德洛什同样握着他的手,回答:“已经见刊了,样刊刚寄到这里。”

王予之骤然坐了起来,又因为眩晕不得不躺下,咳嗽了几声。

“这么快就过了?”他刚想问为什么,又想起自己是个关系户,遂转移话题,“过了就好。”

奥利弗拿湿毛巾擦着王予之的手臂,看到他起身,颇为不赞同地扶着他的背,把他按了回去。

论照顾人谁都不如奥利弗专业,所以兢兢业业的管家也过来了,一栋小别墅里塞了四个人,挤得要命。

相比起放血除魔灌肠三件套,或者药多加香料、香料多了加药的四体液学说,维多利亚时期显得没那么玄幻,但它更像是一种披着治疗外衣的屠杀,死于感染的风险比死于疾病更大。王予之实在不想成为小白鼠,于是问系统能不能搞定感冒,系统给了确定的回答。

“我可以治疗您的感冒,但我仍建议您好好休息。”

王予之想了想自己没写的几千字,又想起基头四……不是,猛男催稿天团,突然觉得病着其实也挺好。

王予之闭上眼躺在管家怀里,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就差一束白玫瑰就能无缝出演一具尸体。

让我死了吧。他平静地想。

英国的专利是一张薄薄的证书,没有封皮,王予之把这几张纸拿到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什么偷工减料的玩意儿。

但就算再偷工减料也还是自己的成果证明,王予之还是把它们放进了纸袋里,交给了管家。

奥利弗珍重地把它们抱在怀里,即使不在自己家中也仍然尽职尽责的把纸袋放进抽屉中锁好,然后把桌面上不存在的灰尘扫掉。

论文过了、专利过了,该交的稿都交了,期末考试也混得不错。王予之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刚想放松片刻,又被猛男催稿天团抓住抱走了。

幸亏期末之后图书馆里人不多,他真的是被抱走的,不过是抱着腰玩闹一样地让他脚不着地。力气巨大的洋鬼子们一直把他搬到一间空教室,然后锁上了门。

里面支着一架黑色的照相机。

感觉下一刻就要变成路人抹布现场,结局是满脸精液心形眼手里握着好几个人的鸡巴拍照那种,而维多利亚时期色情摄影确实非常盛行,属于恰好对口。

“不太行,我不看抹布,只看纯爱本。”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精液的那个味道来说,上谁的脸我也不能接受。”

他吃过别人喂给他的、自己的精液,味道只能说令人作呕,对方能咽得下去,说明爱除了能止痛之外还能止吐。

王予之把系统给哽住了,系统想起一大群男人头顶上的绿帽子叠叠乐,现实中的牛头人酋长在二次元里是个纯爱战士,一个人工智能愣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您开心就好。”

王予之在它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艰难。他漫无边际地跟系统聊天,紧接着就被吓了一跳。

乱七八糟的几只手把帽子给他戴好,领结打起来,又穿上大衣。他像只不努力就变成男孩子玩物的炸毛大猫咪,被按着穿上全套衣服,然后再被推到了照相机前面。

“我们打算给你写一封感谢信,附带一张照片投到《世界新闻报》上,”黑手套解释道,“它的受众比较广泛,如果你能就此出名,那很好。如果出不了名……不太可能出不了名,没有一个编辑看了你的照片不想了解你的生活的。”

好家伙,营销团伙。

王予之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觉自己进了贼船,为了脱离两个男人而陷入了一群男人的包围之中,越想越血亏,而且明明要走学术道路,他怎么又开始靠脸了。

“虽然我大学四年外加工作三年就凑出了这么点成果,确实没有什么研究天分,”王予之心绪复杂,“但还是感觉被侮辱了……”

不过连这种配置外加关系户都要靠脸,说明学术之路道阻且长,青椒杰青长江非升即走,学术场也是战场。

他还没复杂完,镁粉突然爆炸,剧烈的浓烟和强光吓了他一跳,连手杖都掉在了地上。

“别害怕。”银胸针今天换了一枚金色的胸针,领带夹上是一朵玫瑰花,他揽着王予之的肩膀,摸了摸他的后颈。

成为了男孩子玩物的大猫咪被人挨个摸了一圈,七八九十只手从头摸到背,甚至还有人不经意地摸了他的腰。

“……我觉得他们在性骚扰我。”王予之把自己的头发打理整齐,说。

猛男催稿天团开始慷慨激昂地讨论怎么写感谢信,但无论是工科还是催稿都和写感谢信专业不对口,王予之趁着他们快打起来的劲头,悄悄地从溜走了。

作为一份销量可观的报纸的主编,奥尔森每天都要审无数稿件,所以这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其实更像是表白信,夸赞这位迷人的混血先生编纂的安全手册救了他一命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里面甚至附赠了详细的个人资料,看起来更像是未遂痴汉发癫。

毫无新意、没有爆点,绝对是自己投自己。他随手把感谢信一扔,从信封里掉出一张小小的照片来。

这是一张颇有水准的正面照,青年低敛的眉眼像是冬日的山光与水色,暧昧的光影披在他身上,亲吻着他的手背,只一眼就能确定他毫无疑问地被神明眷顾。

奥尔森主编重新拿起感谢信,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位先生在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之后不久,就发表了两篇论文,获得四项专利,拟写了《工人安全规范手册》,自费印刷发放给附近工厂的工人,甚至还是位颇有人气的科普小说作家。

一位未被发掘、英俊有为、富有人文主义关怀的年轻天才。

奥尔森仿佛看到巨大的热点新闻要从自己手中诞生。他急匆匆出门,又冲回来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拽起记者和摄影师,拦了辆马车就冲约尔薇大学而去。衣咦`零散㈦⒍8!二乙*更多

他问了几个路过的学生,找到了机械系,又摸索了一路,灼热的火焰让他热血沸腾,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出了一身汗。

他最后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对方,混血的先生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来看向他,熠熠的金色眼睛像是熔炼的日光。

啊。奥尔森恍惚地想。他应该在艳丽的油画里,而不是黑白报纸上。

王予之被人握住手的时候还是愣的,他抬起头,对上一个金棕色的大胡子中年人。

“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