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稚京说生病了,难受的不得了,又想自己的乖崽,非要今天看见谢小方。
谢小方他妈生他早,今年还没到四十岁,从小被宠到大的女人闹起性子来比十几岁的女孩更难搞,谢小方觉得他不喜欢女人肯定是被自己妈作的。
姚稚京打算做的十分充分,让谢小方周六回周日走,既能看见他还不耽误他上课,但短时间飞来飞去多折腾人她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虚弱的女声嗲里嗲气哭闹撒娇,谢小方根本没办法,先前非要来北京上学已经让他妈生了气,如今生了病自己还不回去,再来电话该是他爹了。
谢小方麻利地订好机票,临走时不忘给赵安乾发信息。
“这两天赶快把邱行光放了,我只想打断他腿,没让你搞个失踪案出来。”
赵安乾回得很快,他说知道了。
谢小方这才松口气,上次赵安乾用那种死人脸皮笑肉不笑说把邱行光杀了,谢小方因为知道赵安乾的为人,所以还真信了,虽然之后赵安乾说是玩笑,但谢小方依旧担心,如果邱行光出事,按照调查流程肯定要传唤到余嘉圆身上,谢小方不愿意余嘉圆为邱行光操心,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吵架,余嘉圆太能气人,谢小方想想就算了。
只是那天谢小方再如何问邱行光的下落赵安乾也没说,一直拖到现在才松口。
谢小方晚上七点多到上海,快九点进家门,不出谢小方意料,他妈根本没啥大事,使唤人的力气挺足,想要这个想吃那个,半分钟也安分不下来,她挂念谢小方的程度顶多是心血来潮忽然很想念,现在人见到了便丧失兴趣,交代阿姨好好给谢小方做点宵夜吃后便接着回屋躺了。
谢小方也不愿意在家待着,喝了两碗汤后给朋友发消息约着出去玩。
谢小方玩心重,这一玩起来野马脱缰,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学要上,他用不放心姚稚京的病为借口安抚住了他爹,又顺势跟学校请了假,每天跟着一群朋友下赛道喝酒打牌,只会招猫逗狗为非作歹,正事是半点不干。
要说这几天他有没有想到过余嘉圆,无论他承认与否,确实是想过的,但顶多是玩累的间隙,躺在某个男模大腿上的圣人时刻,他会埋怨起不识好歹的余嘉圆,竟然真的一条消息也不给自己发,这土包子脑子里到底天天琢磨什么?基于谢小方实打实觉得自己对余嘉圆宠爱纵容的情况下,余嘉圆这样“恶劣”的表现让谢小方一口闷气越憋越盛,既然余嘉圆不把他当回事,谢小方当然更不会上赶着联系他,干脆谁他妈都别联系谁,爱咋咋地。
余嘉圆受了很大伤害,无论是身体层面还是心理层面,他本来话就不怎么多,舌头受伤之后更是成日里一句话也难听他吐了。
谢小方一声招呼不打玩失踪的情况于余嘉圆来说已经算很常见,谢小方去哪里都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余嘉圆能看得出来谢小方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生活,况且以前余嘉圆也不是没有问过谢小方的行踪,得到的解释可以说合理,也可以说是冠冕堂皇。
余嘉圆经验少,反应慢,可这不代表他要一直糊涂,同床共枕的让他喜爱至极的一个人,即使明确的错误无计可查,但这个人不对劲余嘉圆不是看不出来。
但余嘉圆习惯性不去多想,别人说什么他全听着,想的少才会远离痛苦,他太渴求得到幸福,想被爱并不是错误。
而且谢小方这几天不在余嘉圆得到了非常好的养伤的机会,足够的时间留给他粉饰太平,
只是在宿舍里的日子又难过起来,李梓骁经过连日的观察基本判定谢小方已经玩腻了余嘉圆,之前受过的气亟待发泄,开始时他只是把自己的事情丢给余嘉圆做,余嘉圆性子温吞又不爱计较,多干一点琐碎的活累不坏人。
可余嘉圆的温顺没有换来平静,指使发展成恶语相向,直到变成因余嘉圆拒绝洗李梓骁的袜子而迎来的一拳。
这一拳下去李梓骁不禁愣了愣,他心虚,学生很少有不怕处分的,如果余嘉圆真闹到教务处,李梓骁绝对吃不了好果子。他看着余嘉圆的肩膀,琢磨着死不认账的可行性,这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落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哪怕辅导员过来大概率也是和稀泥了事。
很快李梓骁一点都不怕了,余嘉圆挨了一下后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缩起一点肩膀垂下眼睛,连句话都没说。
李梓骁气势更强,不依不饶的上手戳弄余嘉圆肩膀,道:“真哑巴了?犯了什么孽说话都不会了?”
“真他妈废物,你能干点什么?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没谢小方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话!没人草你你就不会叫是吧?”
余嘉圆这才有了点反应,却也不大,落在人眼里只是轻轻哆嗦了下。
余嘉圆张了张嘴,舌头还是那么疼,明明伤口已经可见愈合,仍历久弥新的刺痛很能说明这是心理上的原因了。
算了,没什么好说。余嘉圆站起身,在李梓骁的拉拉扯扯和污言秽语中爬上床。
如果谢小方给他买的床帘还在就好了,紧紧合拢,遮住光的同时抵挡住恶语相向。
谢小方真的不要他了吗?为什么呢?是因为厌弃自己的倔强和多事?还是知晓了自己的不忠不洁?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拒绝了谢小方的二百块钱?
余嘉圆紧紧握住枕头下鹅黄色的柔顺的小穗子,闭上眼睛哄自己睡一会吧。
陆星池又来要车,这回认真的,不是像之前那样提一嘴就过去了。
谢小方还没回北京,接到电话后有点不耐烦:“星池哥,你方便的话自己去开吧,钥匙在梁千禾那。”
陆星池得到确切回复后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车晚上是要给徐水长验收的,陆星池怕谢小方在车上面落下不干不净的东西被保养车的人忽视,为了少吵架,陆星池忍着恼火任劳任怨去找梁千禾拿钥匙自己去洗车行。
坐上车翻弄一圈,出乎陆星池意料还挺干净,只有点零碎东西。值得一提的是储物匣内一个蓝色旧布头包裹着的东西,陆星池展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三四千块钱。
“什么玩意儿。”陆星池觉得离谱,搞不清谢小方的储蓄方式怎么这么返璞归真。
陆星池给梁千禾打过去电话,结果这二货前脚把钥匙物归原主后后脚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高铁,让梁千禾暂且保存下谢小方这些破烂儿的想法落空。
陆星池不愿意留谢小方东西,只好捏着鼻子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你车上不少玩意儿,梁千禾没法给你拿,你快点处理。”
谢小方在陪姚稚京看电影,接电话的行为已经引起几个白眼。
谢小方压低嗓子说:“哥,你先帮我收着。”
“不帮。”
谢小方记性算不上太好,不清楚车里有没有重要东西,如果自己回答不清楚,陆星池这狗把自己东西全扔了都不是不可能。
谢小方想了想,说:“星池哥,我给你个电话,给我姘头就行,他肯定在学校。”
陆星池皱着眉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他对谢小方喜欢的货色第一反应就不太好,从宿舍楼下等的时候脸几乎要黑成锅底。
但当真看到一个瘦瘦矮矮神情瑟缩的男孩子一路小跑着来到眼前,怯生生问:“是,是陆先生吗?”的时候,陆星池愣住了。
“谢小方的人?”
余嘉圆反应了片刻,后知后觉点点头,伸出一双皱巴巴的小黑手,说:“您给我就行。”
陆星池对这样一个孩子脸色再坏也坏不起来,软了点神态点点头,沉声道:“跟我过来车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