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有些怯怯的看着谢小方脸色,然后飞快俯身将它捡起来,余嘉圆说:“我只要这个......”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余嘉圆敢出声说想要,种种原因中最无关紧要却能占决定性因素的是这东西确实不值钱,一个挂件,一个离开功能性工具后毫无用处的附庸,余嘉圆可以少点负担的奢求留下它。
谢小方挑眉看着余嘉圆黑乎乎皱巴巴小脏手里怕谁抢似的紧攥个破烂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护着什么宝贝,谢小方心里不舒服,堵着口气恶意揣测余嘉圆在装模作样博人可怜。
“扔了都不给你。”谢小方笑着轻飘飘说:“你哪来的脸还好意思要我东西的。”
余嘉圆的头被深刻的羞耻感压到更低,他消耗了极大的勇气才开口说:“我,我给你钱好吗?”
谢小方一个晃神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余嘉圆气人真的很有一手,精准点火的程度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真脑袋缺根弦还是故意。
“你要给我钱?你给我多少啊我听听,不对,你能先把欠我的五千块钱还我吗?你天天吃药的时候不记得药的钱哪来的?”
李梓骁手上动作微滞。忍不住支棱起耳朵多听几句,这搁谁谁不好奇啊,什么毛病什么家庭要吃五千块钱的药?
比李梓骁反应更早的是余嘉圆,在谢小方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便猛然抬起头看向谢小方的眼睛,余嘉圆脸上的伤痕在这几个小时迅速浮肿起来,青紫交叠着隐约能看见指痕,破碎的嘴角卷起层层死皮,那么难看,那么狼狈到可怜,更可怜的是余嘉圆的眼神,他眼眶明明是干竭的河床,不见泪水,但哀哀的像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余嘉圆张了张口,几秒的失声后喉咙里爆发出猛烈的咳嗽来,他咳得太厉害,捂住嘴弓起背,像只烂风箱。
也不知道余嘉圆是有想说的话却被咳嗽堵回去,还是他本来就没什么话想说,余嘉圆顿顿转过身,提线木偶般关节僵硬的坐回椅子,那个小小的流苏穗子他到底没老老实实丢回去,而是很自然的揣回兜里,然后似乎无事发生过从桌子深处搂过整理好的毛线球继续未完成的毛衣工程。
余嘉圆大概知道谢小方为什么忽然提起药的事情,谢小方在敲打他,一个本来就不值钱的又被强bao过的人,还不老老实实听男朋友话,是活该得不到温柔和宠爱的,他理应完整承受怒气并安分期待雨过天晴。
真的是这样吗?......余嘉圆不明白,那就真的是这样吧。
李梓骁还等着看更多,毕竟按正常吵架撕逼来说这程度顶多算起了个头,结果就完事了?余嘉圆沉默着做起自己的事情,谢小方站在那里脸色晦暗不明却也没吱声。
李梓骁窥着谢小方脸色,提醒道:“哥,他把东西揣起来了。”
“先把你的活干完,没看到满地垃圾吗,你让我在猪窝里住?!”
李梓骁被噎住,带着满肚子不情愿继续闷头收拾起东西。
余嘉圆又穿起自己的外套,旧旧的看似很厚的一件羽绒服,穿上后随着重力羽绒结块,脱掉后羽绒乱飞。
余嘉圆下自习后背着身在顶风中退着向前,边咳嗽边瑟瑟发抖的时候,余嘉圆忽然不想要谢小方对他好了,准确的来说不希望谢小方对他“好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没穿过谢小方的外套,余嘉圆也不会觉得穿过了几个严冬的衣服其实已经不保暖到难以忍受。痛苦会在幸福的对比下越发残酷显眼。
余嘉圆还是生病了,他并不意外,毕竟哪怕自己身体底子再糙也受不了在冬天的路上一个多小时不穿外套。
没关系,只是感冒,都不用吃药,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一下就会很快好起来。
下午下课后余嘉圆没有去图书馆,他直接回宿舍,用巨大的塑料杯子在一楼水房里接上满满的开水,他小心地拎着杯子耳朵慢慢上楼,寝室里没人,余嘉圆把杯子在桌子上放稳后披上外套继续织起毛衣。
只差一点收尾和版型上的调整了,余嘉圆眯着眼睛将细细的棕绿色的线穿进针眼,他想为太简单素净的衣服上添点东西,参考了许多大牌后余嘉圆明白了一点化繁为简是高级感的重要逻辑。
在衣服的右胸口处,余嘉圆细细的用针线一点点缝出logo“fangfang”。
水有点冷了,余嘉圆这才喝上第一口。他举起衣服掸了掸,将细节处放远又拉近了看,是漂亮的,至少在余嘉圆的审美里是漂亮的,厚重柔软针脚细密的土棕色毛衣,很适合年轻人的宽大版型,又因装饰太少没追逐当季潮里而变得实穿,只要不被虫蛀不刮丝,能留几十年都没问题。
余嘉圆将脸贴上去蹭了蹭后才很珍惜的将衣服叠好装进防尘袋,这几天谢小方都没怎么理他,有时候甚至连宿舍也不回,余嘉圆需要找个时机将衣服送出去,顺便还得好好组织下语言,再跟谢小方好好道个歉,希望谢小方看在衣服的份上别冷淡了。
谢小方在查上周日的事情,他问过邱行光,但邱行光怕他凶余嘉圆,肯定不会在没把握确实被陷害的情况下跟他说是余嘉圆叫自己去的酒店,邱行光只能语焉不详。
谢小方忍着怒气继续去酒店调监控,监控只能证明余嘉圆和邱行光是先后差了一个多小时才进的房间。
“给我解释解释,不是说俩人手拉手一起走的吗?”谢小方等不及约梁千禾,在梁千禾还没下课的时候就在教室外面等了,刚见到人就拽着梁千禾脖领子去楼梯拐角。
梁千禾从他手里抢过领子,叫道:“你他妈要憋死我了!松开松开。”
“我问你话呢。”
梁千禾反应很自然,无所谓道:“我只是个传话筒,你不知道老赵盯着你啊?估计是查房查到你的人了,让我告诉你一声,我就自己发挥润色了一下。”
谢小方不疑有他。
这下查也查过了,除了梁千禾添油加醋以外,事情这不还是余嘉圆做的才能落人把柄吗?
除非是余嘉圆被邱行光用借口骗过去的,是邱行光强迫余嘉圆欺负了他。
这倒是个可能性,谢小方打算去问问余嘉圆,只要余嘉圆说是这样,谢小方不再多查了,他能有个实实在在的台阶下,处理了邱行光之后这事就彻底算了。
余嘉圆被宿舍门推开的声响吵醒,他在睁开眼时下意识将手里攥的滚热的流苏穗子揣进被窝里才坐起身,他太难受了,把完全做好的毛衣放进衣柜后便上床想躺一会,这一躺就睡着了。
余嘉圆扒着栏杆向下看过去,回来的人真的是谢小方。
“这才几点就上去了?”
这是这段时间谢小方第一次主动开口跟自己讲话,余嘉圆受宠若惊,磕磕巴巴说:“没什么事,就,就躺会儿。”
“下来,我有话问你。”
余嘉圆轻轻“欸”了声,连忙起身爬下来。
脚落在地上的时候有点软,站起来后更觉得头重脚轻,余嘉圆头晕的更厉害了,身上冷涔涔的,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可明天满课,后天要交作业,大后天还要去餐馆。
“你走什么神呢?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余嘉圆咬了咬舌尖清醒些许,轻声说:“没有走神,只是小感冒,难受。”
谢小方皱眉,想不通余嘉圆壮的小牛犊似的怎么会感冒,在他的认知里当然想不到真的会有人笨到不穿外套,毕竟谢小方只是把他外套扒了丢在脚边,又不是直接给他拿走了。
余嘉圆怕他嫌弃,主动退远了些,急急补充:“很快就好了,应该不会传染。”
谢小方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过多耽误,他回来叫余嘉圆又不是没事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