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活都没有的余嘉圆更不想上班了,他连踏进办公室都需要鼓足勇气,他觉得所有人看他的视线都暗含嫌恶和痛恨,所有人都对他的存在报以敌意,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余嘉圆渐渐意识到这些都是他的臆想和幻觉,事实上不可能有普通同事会那么清楚余嘉圆跟赵安乾甚至跟第二个男人的混乱关系,也不太可能会因为多出的那么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工作量把同事当仇人。
余嘉圆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有多危险,他试图自救,再一次他在空无一人的自习室听到嘈杂的男女声音交杂的对他的咒骂时,余嘉圆裹紧外套脚步僵硬地走进公共电话亭,他拨通谢小方的电话。
“怎么了宝贝?前天才见过就想我啦?“
“小方......你把我妈带走,你把我妈带走我就跟你走,咱们藏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余嘉圆顿了顿,他把一切情绪做最简单的总结:“我不开心。”
“圆圆,现在还不行......”
余嘉圆急急打断:“为什么不行了呢?你找到我那天说要带我走,我没同意,你怪我了吗?可是我妈还在,我也是不得已,你现在把那些跟赵安乾做对的精力用在我妈身上,带走我妈比扳倒赵安乾更简单对不对?谢小方,我不要再在这里了,我不想......”
“圆圆。”谢小方说:“再等一等,等我把一切都弄好,这样之后就可以安心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余嘉圆挂断电话,脸上一片茫然。
谢小方给不了他想要的即刻的逃离。
那还有什么可以稍加宽慰他的呢?抽象的感情无从捉摸,合理化身份合理化感情或许也可以稍微救一救余嘉圆。
晚上和赵安乾在一起,余嘉圆不肯睡觉,他坐在床的一侧直勾勾盯着回复信息的赵安乾,他的眼神太有存在感,赵安乾一头雾水,抽空问:“怎么了嘉圆?”
“你喜欢我?”
“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没头没脑的发生什么了?”赵安乾放下手机伸出手欲拉余嘉圆过来,余嘉圆躲了一下,依旧隔着段距离只用眼神做身体上的接触。
“你爱不爱我?”
“......大晚上的中邪了?”赵安乾坐直身体,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你到底想说什么?要什么?”
“你到底爱不爱我。”
赵安乾很无奈地先回应:“我当然爱你,不然这么多年我是闲得慌非跟你过不去?”
余嘉圆坍塌下眉眼,爱远比喜欢更有分量,这也是赵安乾第一次用“爱”来总结他对余嘉圆的感情,所以余嘉圆理所当然提出要求:“你离婚吧。”
赵安乾愣住了,不太确信地下意识道:“什么?”
“你离婚,你早就该离婚了,不然咱们在一起始终是不对的。”
“我早就说过我和文君的婚姻不是......”
“那也不行,婚姻是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的,不然为什么要结婚?”
赵安乾不在这个问题上跟余嘉圆辩论,他放下手机,目光变得严厉:“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余嘉圆心里没鬼,自然不闪不避:“没有,我自己想的。”
赵安乾竟然笑了,很无奈的笑:“傻孩子,不要总胡思乱想,我不可能主动去离婚的。”
余嘉圆不懂这有什么好笑,他痛恨赵安乾把自己的话当开玩笑的毫无心理负担的笑,可余嘉圆清楚现在是他在提出要求,提出要求的人按理应该有所耐心,必要的时候照单全收一些为难,余嘉圆也该做出退让:“你离婚,我就喜欢你一点。”
赵安乾的笑容敛下去,余嘉圆这话他很不爱听,喜欢无法交换,而这正恰巧证明余嘉圆对他真是一丝爱意也无。
“不可能。”
余嘉圆还想说什么。
“闭嘴,睡觉,这段时间给你惯的。”
余嘉圆安安静静躺下去,思绪变得涣散遥远,这两个男人每个都说喜欢他爱他,却没有一个愿意听他的请求,他们的爱就是向余嘉圆索求,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余嘉圆连皮带骨分食,他们给余嘉圆的全都是能力范围内的施舍,一点都舍不得再更付出一点了。
余嘉圆开始主导冷战,这结论是赵安乾和谢小方自己得出的,他们统一的认为是拒绝了余嘉圆的要求才有现在这局面,谢小方手头上的事情太多,实在顾不上去哄不太好哄的余嘉圆,而赵安乾在生余嘉圆的气,赵安乾本身就是个情感内敛的人,余嘉圆冷他也冷,非在情绪上一较高下。
可事实上余嘉圆并没有,在他的观念里别人当然有权利在不愿意的事情上做出拒绝,谢小方拒绝现在带他走,赵安乾拒绝离婚,本质上无非是权衡利弊下觉得不值当,余嘉圆理解他们的不值当,余嘉圆只是觉得在鼓足勇气的诉说后变得更累了,累的不愿意说话,懒得做出反应。
不主动不拒绝,晚上谁在他床上都无所谓,谁碰他都无所谓。
赵安乾对余嘉圆的身体反应可比对余嘉圆的心了解,气是要生的,床也是要上的,余嘉圆被他折成跪趴的姿势,胸口贴住大腿,赵安乾的手很大力地按在脊椎上,乍看上去只白花花一个屁股显眼,类似于一种器具。
“你最近敏感很多,里面又松又软。”赵安乾站在床下,单手攥着一瓣软肉紧按在胯间,这姿势格外的深,把肉都撞出凹陷,在雪白的皮肤上磨撞出一层动人的绯色。
余嘉圆并没回应,只是在最难耐的时候轻轻呜咽两声。
一具身体分给两个人,相加起来几乎没有空闲,不松软才怪,再过一段时间松了也不奇怪,余嘉圆也想像赵安乾那样不合时宜的笑了,但笑不出来,很难受。
后脑的头发被人攥在手上,赵安乾俯身,饱含情yu的声音中流泻出温柔:“不闹了嘉圆,我结婚又不是一天两天,别总想一出是一出。”
余嘉圆不想要了,余嘉圆也不再提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说一直提醒,这会让余嘉圆的旧创时刻崭新,鲜血淋淋的露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碰一下,余嘉圆后悔自己的提议,当时他其实觉得赵安乾是会同意的。
没有得到回应的赵安乾显出羞恼,松开余嘉圆的头发转而两只手掐住余嘉圆的腰,更凶狠的冲撞下实木的大床卯榫结构处声音更响,原来谁在这床上做这种事情都会响,“咯吱咯吱”,咬破的是余嘉圆的皮肉,“嘎吱嘎吱”,嚼碎的是余嘉圆的骨头。
疼,好疼,从里疼到外。余嘉圆咬住嘴唇一声不吭,越是不吭声越疼,但他不想出声,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最终败下阵的还是赵安乾,他很快结束抽身,用热毛巾简单给余嘉圆打理干净,而后把余嘉圆搂进怀里安抚,余嘉圆伸出酸软的胳膊推拒一把,木然转过身把自己蜷起来。于是赵安乾便没继续抱他,转身背对着余嘉圆忍耐情绪闭上眼。
赵安乾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把他折腾到束手无措的也就是余嘉圆了,他叫人去学校暗中调查一圈,调查结果并无异常,只是余嘉圆工作上小错小漏太多,当然这在赵安乾眼里没什么大不了,图书馆里的活儿,余嘉圆再闯祸还能到什么地步?遂并没放在心上。
那能因为什么?余嘉圆除了去学校就在家里,在家里能出什么问题?
赵安乾想的头疼,是真病理性的疼,一瓶鱼油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未开封的瓶身显出陈旧,赵安乾叹了口气,早点下班准备带点零食回去给余嘉圆,哄一哄吧,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又分不出什么输赢来。
没走成,许文君来找,她不轻易过来,肯定有事,赵安乾便见她一面。
“最近修文身边有个新任职不久的老师很奇怪,修文跟我说老师总乱动他头发,有时候想扯,修文不同意,老师又说给他剪指甲,我嘱咐过修文这些东西不可以被人碰,那老师我查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当然孩子说的话不一定保准,但我不能不把这当回事。”许文君盯着赵安乾:“孩子的事他亲爸都不知道,我肯定更不可能泄露出去,你呢?你有说漏过吗?”
“没有。”赵安乾说。
“那好吧,我再观察一段时间。”许文君想起来:“你小心点郑映雪,他这段时间跟谢小方走得很近,我同学在自己家的会所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