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我也做过侦查了,没有别人盯梢。”
余嘉圆终于不再说什么,但看起来还是显得出风声鹤唳的恍惚模样。
“你得赶快走。”
谢小方说不:“我要在这里住。”
他理所应当:“晚上要你陪我过零点,要你陪我过生日。”
谢小方搂着余嘉圆的腰把他带到客厅推倒在沙发上,橘子树的清香在这片区域荡漾,因太有年头而显得昏暗的客厅大灯给身上的谢小方身影勾勒出毛茸茸的轮廓光。
“三年了,马上四年,我的青春都没有啦。”谢小方摩挲着余嘉圆的腰肢,入神地望着余嘉圆的脸:“你漂亮了很多,但我一个人的时候回想,脑子里 的你总是我最开始见的样子,黑黑小小一个,眼睛乌溜溜的亮,对称的长睫毛要在心上扫出个洞。”
谢小方的讲述在余嘉圆耳朵里有种很奇妙的浪漫,就好像谢小方对他的喜欢从始至终,模糊掉令人痛苦的经历,他们都好好地在一起。
余嘉圆和他拥吻,在最不应该的地方,错误和混乱让大脑极度活跃,活跃到更无从思考,余嘉圆很痛苦,更加的痛苦,无从摆脱的痛苦需要被更具有冲击力的感受替换。
余嘉圆无知无觉地落下泪,谢小方敏锐地察觉,他说:“是因为我吗?”
余嘉圆摇头,自我剖析:“是因为我,我好像,不,是我一定在犯错。”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错误?”
“不,是你跟我在一起是错误。”听起来没太大区别,但客体不同,差之千里。
空旷的客厅让两个人影显得单薄,换一个位置。层层叠叠的帐幔中,余嘉圆在枕头下摸出这几天独居时陪睡的小穗子,余嘉圆将它摆在肚子正中,小小的东西在雪白柔软的腹部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谢小方的表情很恍惚,恍惚出动容。
他摸着穗子,摸余嘉圆的肚子。
“我喜欢你。”余嘉圆不止是说给谢小方听,他在确认,确认自己没错,或者说错的不是太伤天害理,确认自己还是个完整的人,完整的人要具备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的能力。
“我爱你。”谢小方的回应坚定清晰到让余嘉圆觉得恐怖。
老旧的实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余嘉圆在海浪般持续的飘动中有一种要被这床吃掉的错觉,他的皮肉被咀嚼出声音,连皮带骨的脆响,这床竟然能这么响?以前是怎么响的?赵安乾在的时候也这么响?余嘉圆又开始失去片断性的记忆。
一切重归平静,余嘉圆逃过一劫,他趴在谢小方赤裸的遍布着薄汗的胸膛,谢小方的伤疤不止在腿上,从前没看到的上半身的痕迹清晰出现在余嘉圆眼前。
余嘉圆用手指在细小的伤疤上游移,怕惊扰什么的轻声说:“不要疼了好不好?”
“没有疼。”谢小方抱紧余嘉圆,说:“马上十二点了。”
“嗯,你马上又要长大一岁了。”
“圆圆,困的话睡吧。”
“我不困,我想跟你说说话。”余嘉圆不敢闭眼,不敢失去意识。
于是谢小方开始讲话,跟余嘉圆讲公司上的事,讲他又赚了多少钱。
余嘉圆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但他听的很认真,他觉得有人跟他说话就很好。
但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谢小方接起来,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小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电话挂断之后他跟余嘉圆说抱歉,他要离开,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办。
十二点,这房间里只剩下余嘉圆自己。
第283章
虞兮正里G
这七天假谢小方来了四天,基本都是在保姆做完晚饭离开之后,有时候他带着电脑和合同文件,在余嘉圆身边处理工作,更多时候他显得很累,躺在一边常常半个字都不说。关于他生日前深夜出去做了什么,他没说,余嘉圆也没有再问。
一个人一辈子说多少话或许是有定数的,而谢小方的话在几年前说太多而显得现在很贫瘠,他依旧会在哄余嘉圆的时候信手粘来一套甜言蜜语,除此之外便没有了,即余嘉圆听到他和别人通电话的时候谢小的回复都很精简,说好或者不好,敲定时间,选择地点,抛出或者买进,谢小方有时也会在电话里因为公事发火,不是发脾气,发火是因为事情解决事情,发脾气则是个人情绪,情绪对成年人来说是奢侈品。
“小方,开心一点。”余嘉圆在床上的时候这样对谢小方说:“不要总是不开心。”
谢小方否认,他说:“我很开心,至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余嘉圆觉得没有,但他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回:“那就好。”
当然跟谢小方在一起的时候余嘉圆也会接到赵安乾电话,余嘉圆接通之后谢小方有一种既让余嘉圆觉得安全又让余嘉圆毛骨悚然的沉静,他会轻轻地走出这个空间,然后等余嘉圆电话结束后再回来,回来后同样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假期马上要结束了,咱们不要这样了吧。”余嘉圆披上衣服坐在床边。
谢小方枕在自己手背上,手背压在奶白色枕头的淡蓝色枕巾上,在这样因过于陈旧而显出年代感装修的房间里,谢小方格格不入,他状若懒散的目光深处隐藏着贪欲,一口一口舔着余嘉圆的脊背:“只是假期结束了。”
谢小方再次说明:“我在赵安乾身边安插进去了人,他的行踪我很清楚,圆圆,一切都很安全。”
余嘉圆张了张嘴,回过头看谢小方,眼神中有凄惶之意:“我心上觉得不安全。”
“别怕。”但丝毫没什么针对余嘉圆的不安的解决方法。
如果他说别怕余嘉圆就不怕,那谢小方真进化成了概念神,余嘉圆会顶礼朝拜地求他多开金口,多说几句诸如:别疼、别难过、别思考之类的赐福。
余嘉圆把垂踩在地上的小腿又收上来,仿佛漆黑的床底深处存在着一种会掐住他脚踝把他拖进去吞噬掉的野兽。
余嘉圆回身抱谢小方,人的皮肤很热很软,余嘉圆几近饥渴地扒在谢小方身上汲取热意,仍是冷,十月入秋开始刮大风,窗外风声呜咽、长如腕触的树枝“噼啪”敲击着玻璃。
“再来做一次吧小方。”
谢小方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闻言他微怔一下,随即抱着余嘉圆柔声说:“圆圆,稍等一下,我在等一个电话。”
很重要的事吗?为什么等电话而不是等他?为什么拒绝变得那么轻易?为什么像是余嘉圆更需要他?
痛苦毫无来源,因毫无来源而无法抵御。余嘉圆捧起谢小方的脸亲他眼皮和嘴唇,轻轻说:“我不麻烦你,我自己来好不好?”
谢小方当然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