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乾单手托住孩子身体,另一手轻轻拍着孩子背,闻言轻轻应了。
苏映仪离开时叫走了月嫂,说是要交代点事情,但实际上是给这对儿孩子都生了却依旧看上去不太熟的夫妻留下培养感情的空间。
房门关严,赵安乾也没第一时间放下孩子,而是帮忙哄着,让许文君有时间去敷个面膜。
许文君体质很好,状态看不出在月子里,事实上要不是为了堵住长辈的嘴,她应该已经恢复了工作和行程。
许文君抚着脸倚靠在门上看赵安乾,笑道:“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呀。”
赵安乾并不回应,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正睁着眼睛挺好奇地回望着他,逗自己玩似的吐着小泡泡,赵安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小婴儿,他想余嘉圆刚出生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可爱,软绵绵的可好带,一转眼就长大了。
“你今天心情不错?”
赵安乾说:“还好吧。”
许文君状似随意,闲聊般道:“我猜跟你那个小男朋友有关系。”
赵安乾大大方方承认了,说:“他今天去学校报到,挺乖就去了,没迟到,也没搞事情。”
“哦我好像听说过你前段时间跟教育厅联系,为的就是这件事啊?你说他配合,就说明没提前跟人家商量,他不生气的?”
赵安乾不以为然:“他总会知道我这是为他好,他之前的专业都是乱选的,哪里比得上学理工发展前途好。”
许文君用一种惊异中隐藏嫌弃的眼神看他,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承认赵安乾工作上做的不错,但他是真一点恋爱也不会谈啊,光一厢情愿地自己给自己抚慰的油光水滑,人家心里却不一定怎么讨厌他独断呢。
不过许文君还没善良在这种事情上为他殚精竭虑,聊起正经的:“你觉得孩子办满月宴好还是百天?如果是满月,现在请柬就该开始做了,毕竟赶月底还挺急的。”
其实百天会更好,孩子的抵抗力强起来,互动性也更高,但赵安乾还是说:“月底吧,之前结婚典礼有几位没邀请到,现在正好。”
许文君点头,看着赵安乾怀里的孩子有些莫名的失神。
余嘉圆终于开始正常上学,他也终于体会到了正常的上学生活,余嘉圆也头一次得到不寻常的重视,回头率高的掀起当年谢小方般的热潮。
实在是开学第一天谢小方非要送余嘉圆过去,说人全靠收拾,给余嘉圆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算,还借了辆他觉得挺土的劳儿,请司机送余嘉圆到门口,又额外叫了搬家公司,给余嘉圆一个小小的床位搞得“金碧辉煌”。
有好事的问起,谢小方信口胡诌:“这是我们家少爷,我爸在他家当保安。”
满身名牌花蝴蝶似的谢小方这样在边上,落在别人视线里更觉得不显山露水的余嘉圆真是低调。
其实人先把格调立起来远没坏处,身边会不会招来虚情假意还未可知,至少不会轻易挨欺负。
不过余嘉圆也没太在意会不会被欺负就是了。
课程繁忙但充实,余嘉圆虽说不喜欢被安排,但是被安排很有安全感,他有跟姚稚京联系过一次,姚稚京只告诉他不要急,然后就再没音讯了。
目前让余嘉圆最烦恼的还是谢小方,他就好像没有自己事似的,说好了双休见,但实际上多的时候他一天能来好几次,送吃送喝送各种东西,最让余嘉圆活见鬼的是有一次中午下课回来,推开门正见半掩着的厕所门里谢小方蹲着的背影,正吭哧瘪肚地不知道在跟什么较劲。
余嘉圆走上前去看,看到谢小方从他柜子里翻腾出几双袜子正在那儿搓,全是干净的,他是真找不到事做了?
“谢小方!”
谢小方还吓一跳。
“洗太多次容易坏的。”
“我这不是好心,而且,而且那就买新的呗。”
余嘉圆深呼吸,从他手里抢过泡沫都搓不干净的袜子自己冲过后晾起来,问他:“我室友呢?今天没人?”
谢小方用一种很自豪的自觉很勤俭持家的语气说:“我让他们出去找地方玩去了,一人才给了一百块,就全走了。”
“......”余嘉圆说:“钱花不完还不如给我,你真是。”
余嘉圆懒得跟他计较了,把他拽起来:“算了,你没吃饭呢吧?走吧,食堂有好吃的,给你尝尝。”
谢小方小媳妇似的跟上余嘉圆。
谢小方这次来是带着事情来的,但他不好意思直说,无师自通的学会先表现一番做出铺垫,可是他的表现似乎没让余嘉圆太满意。
其实这事情说大不大,谢小方要过二十岁生日了,他想求余嘉圆为他过,但说小不小,去年的生日抛下余嘉圆,还被发现了,闹的很不愉快,谢小方觉得脸疼。
等谢小方期期艾艾说完,余嘉圆显出几分失神,谢小方已经做好了余嘉圆翻脸的准备,梗住脖子准备迎接暴风骤雨,可是不想余嘉圆很快回神,态度自然道:“如果没别的安排,我提前告诉你。”
谢小方应该觉得如释重负,毕竟这个恐惧已经萦绕他小半个月,但如今余嘉圆没有特别的反应,他心里的不安依旧没有消散,甚至越发浓重。
他开始意识,当相处的恋人对对方没有太多要求的时候,往往才不是正常的,情绪和情感的要求是感情中首要的基础。
谢小方嘴里发苦,但他更不敢多说,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要求余嘉圆太多,只能深深低下头小猪进食似的把脑袋埋进以往绝不会碰的公用食槽里。
再次见到赵安乾的时候,余嘉圆有刹那的恍惚,这段时间他在结束了和姚稚京短暂的会话后刻意没有再想起赵安乾丝毫,余嘉圆看着他,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个味道潮湿风声呜咽的雨夜,那场会面的开头急风骤雨,结束也冷雨凄风。
余嘉圆脑仁里痛了痛,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了转变,身份和心理上的转变皆有,他真的变成一个父亲了。
身上的烟味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油墨和火石味也收敛起锋芒,取而代之的是种温吞吞膻乎乎的小婴儿和月子房里的馨香,味道并不强势,但存在感十足。
余嘉圆莫名就想到了上一次聊起送赵安乾礼物的事,那时候孙秘书说赵安乾戒烟,余嘉圆当时没有细想原因,原来是为了孩子。
“怎么了?也就半个多月没见我,不认识了?”
他们上次的分别并不愉快,余嘉圆觉得尴尬,低下头并没回答。
赵安乾伸手想去抱余嘉圆,余嘉圆刚被碰到,整个人针扎似的便下意识逃开了。
赵安乾微怔,比起余嘉圆忽然不乖巧让人恼怒,赵安乾更多是觉得受伤,虽然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忽然娇柔做作上了,小姑娘小伙子似的觉得被恋人排斥是天大的伤心事。
“还记恨我打你?你乖一点,老老实实做好你分内的事,我又不是虐待狂非跟你过不去。”赵安乾揽过他肩膀,温声细语:“我看看眼睛好了吗,本来就没多大,再打小了。”
余嘉圆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