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很粗鲁地拍开他手,吼了声:“你烦不烦啊!”
其实话刚出口余嘉圆就后悔了,谢小方没做错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一个明显把自己放到弱势的人,和余嘉圆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和把所有人都视作蝼蚁的赵安乾有什么区别。
余嘉圆不太好意思说抱歉,绕过谢小方匆匆走进客厅。
谢小方很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余嘉圆听见他走进厨房的声音,冰箱门开合,应该是谢小方把他手里的水果重新放进去,水流声响起,真难得,他竟然学会顺手把弄脏的餐具洗出来。
余嘉圆过分专注地听着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活动声音,一时竟忘了手里前几分钟还让他躁郁到难忍的文件袋。
默不作声的谢小方从厨房出来,然后安安静静出了门。
余嘉圆抿抿唇,把手里的东西丢在茶几上。谢小方应该生气了吧,换谁都要生气,余嘉圆不该拿他撒气,本来就他一个人难受,现在是两个人都难受了。
要做些事情,闲着就会胡思乱想。
余嘉圆走进厨房把米饭蒸上,蒸之前当然看了眼内胆,谢小方不光淘了米,连水都放到了合适位置,真稀奇,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残疾竟然要学会了蒸米饭。
余嘉圆快要备菜结束的时候防盗门的密码锁响起来,余嘉圆没动,但竖起耳朵。
谢小方轻手轻脚的走过来静静站在他身后,余嘉圆忽然有点不太知道怎么面对他,便没有回头。
“圆圆......”轻轻的,有些胆怯的声音。
他胆怯什么?他不是该生气吗,气到晚饭都要钻屋子里不出来,非要余嘉圆和余秀芝一起请才好。
余嘉圆转过头去,看到满头是汗的谢小方,他“叼”回来两只被塑料袋裹着的烤肠。
“......别生我气好不好,对不起,我给你买了吃的回来......”
谢小方或许不是很清楚他怎么把余嘉圆招惹的那么生气,但他看得出余嘉圆生气,结果已然如此,纠结原因成了件很没必要的事,余嘉圆不高兴就需要哄,哄人需要投其所好,可余嘉圆主动跟谢小方要过的只有根烤肠,那谢小方就去买。
余嘉圆看着他,心里被攥了一把似的涩涩的疼:“没生气,不是因为你。”余嘉圆舔舔嘴唇,拉他去沙发上坐。
烤肠却没接,实在他前几天吃烤肠吃伤了,剩下十来根全放在了楼下投喂流浪猫狗的食碗里,至少现在余嘉圆真吃不下。
缓和氛围需要新的话题,正好有现成的,余嘉圆对谢小方说:“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余嘉圆把孙秘书的话完完整整转述给谢小方,谢小方脸色变来变去,忍到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不让针对赵安乾的情绪影响到余嘉圆的观感。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谢小方怔住,脸上竟不合时宜地浮上两抹潮红,余嘉圆在问他的意见欸......
但谢小方很快显出些忧虑,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好,赵安乾在系统里的操作权限远不是谢家可比,要是真顺着私心不让余嘉圆去,到时候他万一没学上,肯定会怪他。
谢小方在不懂装懂充大尾巴狼乱出主意和承认头脑空空中选择了后者,试探性问:“要不,我去问问我妈?”
谢小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想余嘉圆是不愿意跟自己家掺合的,提前问一句也是怕自作主张又惹余嘉圆不高兴。
没想到余嘉圆竟同意下来。
谢小方忙说:“那我现在打电话。”
余嘉圆没听谢小方的电话内容,起身去把这两天的衣服洗出来。余嘉圆并没有逃避跟姚稚京太近的距离,事实上,他在思考接下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姚稚京私联,上次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而且上次姚稚京先提出让赵安乾丧失某些可以胁迫人意愿的特权,余嘉圆想再问问她有没有具体操作的方式。
至于为什么要私聊,很简单,余嘉圆不想给谢小方知道这件事,谢小方被养的傻乎乎的,平日瞧着很厉害,可就是个作风张扬的活靶子,余嘉圆对赵安乾的恨意和厌恶已经到了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斗争的地步,万一之后真出大事,依着赵安乾的性子肯定会把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往死里整,余嘉圆不想把别人拖下水,真到那一天死他一个就好了,凭着赵安乾对谢小方的情谊,应该也不会拿姚稚京怎么样。
余嘉圆把湿衣服放进烘干机,去衣帽间拿了新的四件套给谢小方房间换一下。
谢小方猫猫探头,余嘉圆终于发现他好像有点妈宝的潜质。
“圆圆,妈妈说让你去......”
谢小方显然对姚稚京的安排非常不满,但又心知她说的没毛病,所以更憋屈。
“妈妈说前途更重要,做人看实际的东西就行,别的面子上心情上的都不打紧。”
谢小方畏畏缩缩的开始说自己心里话,他现在真挺害怕余嘉圆,整个人都不太自信:“我其实是不太想你去的,你去了要住校,我就没那么容易看见你了......”
“双休我都陪你,只是我妈那边......”
“交给我,我来解释,你就当还是在原来学校就行,反正四年后差个毕业证,妈看不明白。”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余秀芝是个好骗的,跟余嘉圆如出一辙的倒霉蛋。
但余嘉圆没说,对于未知的没有谢小方在身边的新的校园生活,他的胆怯和惶恐比对赵安乾一厢情愿安排的愤怒更多。
前途?这个词原来还跟他搭边吗......
第208章 第二百零八章
赵安乾最近难得正常下班正常休假,饭局也推了七七八八,表面上看是无论什么男人在成为父亲后自然就有了顾家的本能,事业上的优先级自然退后,即使有人猜测赵安乾是为了在赵书记的事低调谨慎,但于情于理谁都挑不出错处,自然没得话柄。
许文君的月子中心在国贸附近,高楼大厦环绕中一片大隐隐于市的苏式园林会所,赵安乾今天过去得早,正刚过午饭点儿,他妈竟然也在。
“妈。”赵安乾打过招呼。
苏映仪淡淡应过,道:“快去洗手消毒,孩子刚吃饱,正是好哄的时候。”
赵安乾点头,苏映仪对于这个孩子的看重和喜爱超过了他的预期,自从孩子出生之后,苏映仪几乎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赵安乾竟然在她身上看出了非常令人陌生的温柔的母性。
说不出具体的滋味,但总归不是坏事。
赵安乾一切收拾好后从月嫂手里接过孩子,抱孩子的手法无非就几种,对于赵安乾来说并不算难学,除去最开始几次不知如何发力的手足无措,赵安乾抱出了经验。
许文君生的这孩子并不难哄,很少哭,赵安乾倒是也仔细看过他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硬找都找不出和自己像的地方,也不像许文君。
“安乾,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你没事的话多陪陪文君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