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签完字后领班让他去领工作服，工作服是简单的西装衬衫，质感不错，虽然不是夏装，但在空调房里穿也没有很热。衣服的尺码很多，余嘉圆穿着倒也不是不合身，就是怪模怪样，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不伦不类的挺滑稽，他分明看到身边有人偷笑。
余嘉圆有点脸红，不自在地揪着衣摆。
第一天上班，余嘉圆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他以前从没接触过这种场所，甚至没有夜店的概念，里面所有东西都在他认知范围以外，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举止大胆狂放的年轻男女、闪的眼晕的斑斓灯光。
但再怎么混乱也无关余嘉圆的事，他安分的干活，手脚勤快动作麻利，自己的事情做完也愿意帮帮别人，倒是让一开始挺嫌弃他的同事们态度好了点。余嘉圆不显眼，长得一般的好处显现出来，没客人关注到余嘉圆，谁也不会在猎艳的场所对一个样貌普通的服务员动手动脚。
凌晨三点多就差不多可以下班了，余嘉圆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看到领班递给他的五张红灿灿的崭新票子时所有的担忧和疑心瞬间消失，这钱赚的未免太过轻松，余嘉圆彻底放下心来。
接下来两天跟第一天都差不多，转眼就到周五了，余嘉圆很满足的坐在书桌前一遍遍数着自己这些天的工资，他心情非常轻松，虽说每天熬夜白天又要强打精神上课很辛苦，但这些辛苦真的什么都不算，那些活只是琐碎，远比不上在山上搬草喂牛烧锅炉累，他三天赚了一千五，都抵得上他妈妈半个月工资。
明天周六，连着两天白天还能好好休息补觉，余嘉圆想想都好幸福，提起精神期待起今晚的工作。
李梓骁出了点状况，说是熬不住了身体不舒服，他对余嘉圆道：“你自己能找得到地方吗，我请假了。”
“我可以的，但你还好吗？需不需要照顾？”
“不用不用，别耽误你赚钱，不然十天后不一定还需不需要人。”
“那好吧，你注意休息啊。”
李梓骁应了声，拉严床帘，翻身用被子蒙住头。
今天是个阴天，一整天都闷闷的，云层很低，让人有点喘不过气，余嘉圆抱住包快步往地铁站走去，他没有带伞，希望路上不要下雨。
到工作地点后余嘉圆如常先去换衣服，接着去切水果、摆酒、整理灯牌，这样的话等到上客时间就不至于手忙脚乱。
余嘉圆正在擦酒柜的时候被领班叫了出来，一个长着双狐狸眼的男人笑着招呼他：“余嘉圆是吧？今天包厢部缺人，你不用在大厅服务了，去包厢那边吧。”
余嘉圆老实点头，都是干活，他感觉在哪里应该都大差不差。
“那边档次更高一点，你这衣服不行，我带你去换一套。”
谭世杰亲自带余嘉圆去更衣室，余嘉圆越走越感觉不太对劲，经过女换衣间他见着那小小的白门里不时有漂亮的带着手环的女孩进进出出，谭世杰推开走廊尽头的门，里面的男人都看过来，无论高矮都很精致好看。
余嘉圆下意识退了一步，谭世杰吊着眼看他：“快去。”
“这，我还是回大厅吧。”
“你就跟着他们，站在队伍最后，不会有客人注意到你。”
余嘉圆不住摇头：“我，我明天再来，不好意思，我......”
谭世杰打断他淡淡道：“你签了十天合同，现在忽然跟我说有事要走？我去哪儿找替补？违约金你没看见？”
余嘉圆看见了，但他当时不觉得十天都坚持不下来。
谭世杰趁热打铁再三保证自己的场所绝没问题，让余嘉圆不要乱想赶快换衣服。
余嘉圆脑袋懵懵中换上了衣服，上衣有点短，腰上冷冰冰。
余嘉圆刚换完衣服谭世杰就过来招呼他们出来，白门里的女人也全出来了，嬉笑边走边聊天，在包厢外按两排站着等。
余嘉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转身就要跑，但还没等走出几步就被一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拦住了。
谭世杰缓步走过来，语气严肃：“别给我搞事，小心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又给一记甜枣：“但听我的没什么事。”
余嘉圆缩着脖子慢慢点头，嘴唇咬到发白。
余嘉圆跟着他们挨个包间走，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对客人自我介绍，有的就被点中留下，余嘉圆十分羞耻，身上止不住打着细小的哆嗦，也幸好他确实不起眼，如谭世杰所说，没有客人搭理余嘉圆。
杅！
皙！
几次没被看中后余嘉圆松了点气，动作机械地坠在队伍最后，他想着三点下班街边的冰激淋和垃圾桶旁的布偶和玫瑰，他拣回不少了，在宿舍洗手间等着洗干净呢。
明天周六，他要睡懒觉，然后去操场晒太阳不下雨的情况下。
不知道现在外面开始下雨了吗，音乐声太大了，隔音太好了，没有窗户的夜场，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余嘉圆开始后悔了，虽然一晚上五百块。
又一扇新的门被谭世杰推开，男男女女走进去，余嘉圆深深低着头等着客人挑完人出去。
“土包子？”
这一声，让余嘉圆以为在做噩梦。
“土包子！”
余嘉圆抬起头，正对长长的柔软的沙发上坐姿随意的谢小方，他在谢小方的瞳孔里看到了惊愕如丧家之犬的自己。
谢小方的表情也很诧异，他大声道：“你怎么在这？你竟然出来卖？！”
正是此时，包间内的音乐声非常巧合的停下来，瞬间的安静如凶兽巨口，尖利的牙齿正对余嘉圆。
余嘉圆不住摇头，转身要跑，但依旧被保镖拦住了去路。
“你过来。”
余嘉圆还是摇头，眼睛通红，像只被逼入死角的让野猫舔的精湿的麻雀。
“你要我现在给辅导员打电话？学校要是知道你做这种事，肯定要开了你。”
余嘉圆带了哭腔：“不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