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有报考老师说学金融需要有人脉和家底,所以我就没敢选。”
“所以你就学了统计......所以这专业你选之前也一知半解,谈不上喜欢?”
余嘉圆说:“这倒是无所谓,我没什么明确特别热爱的行业,有的学不错了,不过入学一年,我都没好好上过两个月的课......”
孙秘书既无语又有点替自己领导汗颜。
“那如果让你重新选,你想去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呢?”
余嘉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理所当然说:”那肯定是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啊。”
孙秘书腹诽,这可能有点困难,赵安乾只是职位略高了一点,又不是许愿池。
该了解的情况孙秘书清楚了,他最近联系到了教育委员会的人,更大的操作空间是让人九月开学的时候当大一新生进,孙秘书就想着既然办一次,当然要问问余嘉圆的倾向,毕竟余嘉圆现在的专业不算热门。但既然余嘉圆自己没什么明确的主意,孙秘书还是跟赵安乾聊吧,赵安乾替余嘉圆做选择,肯定不会害他。
孙秘书做下决定后便打算离开,他还有事情处理,但余嘉圆终于找到间隙,才问出最开始的疑问:“你问我这个干嘛?怎么了?”
事以密成,况且一切还没定论,孙秘书言辞模糊道:“我有亲戚家孩子报考,我顺便问问。”
余嘉圆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也没继续追问。
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的航班,余嘉圆不到六点就被酒店前台叫醒,他睡的太晚,这会儿困的眼皮都快掀不起来,迷迷瞪瞪洗漱,晕晕乎乎拎着行李箱下楼。
返程没来时那么声势浩大规矩繁多,因为大家职务不同,事情进展不同,很多人都安排了不同时段走,余嘉圆便直接被安排上了赵安乾的车。
赵安乾不知道提前多久下来的,余嘉圆上车的时候他手里的电话都没停,听内容似乎是在跟单位的人交代事情,又安排了下午两点开会,他这半个月不在要检查各部门的工作日志,每个人都要准备半个小时的述职汇报。
半个小时不长不短,做实事的人不会无话可说,就是要临时突击才能避免有些人提前准备,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余嘉圆虽然不太了解具体的弯弯绕绕,但光听赵安乾强势的陈述句就已经开始心里打突突,很难想象做赵安乾的下属每天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车子平稳行驶起来,余嘉圆在赵安乾低沉规律的声调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浅眠中的坐姿很难保持身体平稳,余嘉圆身体靠着车门歪过去,脑袋一下一下碰着车窗。
赵安乾余光中扫过去一眼,他把手机换了只手,然后将靠近余嘉圆的空出来的那只手伸过去垫在了他额头前,接着赵安乾又等了几分钟,见余嘉圆没有被吵醒的预兆才用手腕使劲,最大程度平稳的把余嘉圆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
赵安乾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打了一路电话,余嘉圆则安安稳稳睡了整路。前方遥遥能看见机场的轮廓,赵安乾才挂断电话,叫醒了余嘉圆。
“到了吗......”
“快了。”赵安乾一侧肩膀僵到发酸,但不影响他动作流畅地给余嘉圆披上一件薄薄的防晒外套,又给余嘉圆喂了几口水,机场不像车里能调节温度,可别让余嘉圆着凉。
余嘉圆眯着眼睛打哈欠,赵安乾顺手给他把凌乱的头发抚顺:“将就一下,等到家之后好好补觉。”
余嘉圆稍微精神了一点,对赵安乾道:“好久没见我妈了,等回去之后能找个时间去见她吗?”
“嗯,等孙秘书没那么忙,叫他送你去。”
余嘉圆很开心地应了声,眼见着赵安乾答应痛快,余嘉圆趁热打铁,话题跳跃飞快:“你能给我五百块吗?”
赵安乾没反应过来:“嗯?”
“借我五百块。”
余嘉圆自从在山西回来之后就没有任何零花钱了,他之前仅有的钱也为了买签字笔花光,他还是想尽快还孙秘书钱。
“不是给你卡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绑定在手机上,转不出钱。”
“我知道了,等晚上我给你绑,之后每个月再给你一千块零花。”余嘉圆有前科,赵安乾不愿意给他太多,以免他攒多了钱心就大,总想往外跑,余嘉圆要是再敢养个男人,不用谢小方,赵安乾都要收拾死他俩。
不过余嘉圆一些小的隐私赵安乾也不会太多嘴问,掌控欲太强教育下的孩子总容易出两种极端,要不被打压成窝窝囊囊的受气包,要不干脆就直接破罐子破摔叛逆到底。
余嘉圆已经能很自然地接受赵安乾东西,这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主要是赵安乾的给予看不出任何交易属性,余嘉圆丝毫不觉得是自己跟赵安乾上床才得到的这一切,虽然说起来很糙很没皮没脸,但余嘉圆在潜移默化中确实默认这是自己应得的,就像他爷爷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会在他犯错的时候训斥,但也会在寒暑假见到他时给他揣一把一块五块的零花钱。
赵安乾见余嘉圆没说话,反思了一下确实不该太穷养孩子,补充:“这段时间你没花钱的地方,等你开学之后给你生活费加到三千。”
“生活费一千也够,你赚钱也不容易。”余嘉圆好不容易头脑灵光一次,觉得赵安乾这是变相说暑假后可以让他上学。
赵安乾微怔,接着一下就笑了。
飞机上赵安乾补觉,余嘉圆睡不着,脚不沾地的交通工具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想找赵安乾说话,但不敢叫他。
一阵气流颠簸,余嘉圆吓得脸色煞白,手心里攥出冷汗来,他又把目光投向赵安乾,赵安乾睡得很熟,他真是累坏了,隔着镜片都能看见下眼睑青黑的痕迹,眼镜上的鼻托在他鼻梁上压出很深的凹痕。
余嘉圆小心翼翼地帮他调整了一下镜框,让那个部件没那么压迫皮肤,赵安乾没有要醒的意思,飞机还在颠簸。
余嘉圆把手里的汗在衣摆上蹭干净,然后更轻更小心地把手顺着赵安乾的空调毯下伸进去,两只手背肌肤相碰,干燥温热的感觉顺着皮肉渗透进每一根神经,余嘉圆神奇的安心了,要死也是一起死,况且赵安乾没他那么坏的运气,所以没什么好怕。
余嘉圆想明白之后一下放松起来,就着这个看上去十足亲密但他毫无察觉的姿势偎着赵安乾肩膀也睡着了。
赵安乾睁开眼就看见这一幕,余嘉圆的手在毛毯里跟他的贴在一起,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脑袋在耳侧,细小的呼吸气流抚过脸颊,赵安乾心里又麻又涩又紧又木,浑然变成一炉咕嘟咕噜冒着气泡的魔法坩锅,奇妙的魔法材料汇在一起,炼出可视化的心动、心软、心酸、心折。
赵安乾缓缓张开手把余嘉圆的手环在掌心里,他用视线仔细地一点点描摹余嘉圆的轮廓和五官,这是他的人,谢小方那个废物早该出局了。
飞机落地后赵安乾直接回单位,另招了司机送余嘉圆回家。
余嘉圆想着尽快见到余秀芝,对赵安乾态度很殷勤,临分别还问:“晚上回来吃吗?想吃什么?”
“回去吃,但不会早,你不要做饭,病才好一点。”赵安乾坐上车摆摆手:“赶快走吧,别在大太阳底下晒。”
余嘉圆这才转身跟着司机离开。
半个月没回,房间虽然密封性很好,但到底是北方尘土大,靠近通气口的地方还是落上一点灰,余嘉圆一路上零零散散的觉补足了,收拾好行李箱之后开始打扫卫生,鱼缸应该有专人上门处理过,里面的鱼没见有死的,余嘉圆没敢多看,把这一片忽略过去。
一切都收拾完,余嘉圆摊在沙发上休息,时间像缓慢下来,太阳安静温暖的投进来,余嘉圆有瞬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但不可能,甚至这短暂的平静都没维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