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跟师傅打过招呼后拎上自己东西下车,去跟门卫交涉,他自己有门禁的钥匙,报过楼号后很快就被放进去。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余嘉圆越走腿越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似的有种窒息的痛感,他多想转头就走,找到刚刚那个司机师傅,请求他送自己回学校,或者去找邱行光,而不是在这里,一座装修精美的形容高档的魔窟。

饶是余嘉圆再多抵触,他还是在二十分钟后登上了上楼的电梯。

解锁进门,房间内非常安静,顶灯没有开,暗灯微弱的亮着,鱼缸过滤器一刻不停地“嗡嗡”作响,余嘉圆脑仁生理性地针扎般刺痛起来,有点想吐。

书房门动了动,赵安乾夹着烟走出来,他皱眉看着余嘉圆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语气不悦:“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

那是廉价汽车的皮革和汽油味,掺着油腻的饭菜味,还有点钻过灶台般的灰尘和柴火味。

余嘉圆不敢看他,小声说:”我没有闻见......”

“还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菜汤都快漏了,垃圾不丢掉往家里拿?”

“这,这是好吃的,我我特意拿回来给你尝尝的......”

赵安乾抿了抿唇,说:“赶快收拾了,然后马上去洗澡。”

余嘉圆点头,一刻不敢耽误地换了鞋拎着自己的兔子去厨房。

赵安乾没回书房,转身去卧室的浴室洗澡。

余嘉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知道赵安乾等他到这时候意味着什么,给自己从里到外弄干净,又想起刚刚赵安乾嫌弃他难闻,他手伸到谢小方那满满当当的香水台子,找了谢小方最常用的一瓶给自己喷了好几下。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卧室门被谨慎地敲了三下,余嘉圆轻轻开门进来,赵安乾正在打电话,他难得没戴眼镜,精雅儒致的眉眼全然展露出来,他鼻梁很高,山根上有两道浅浅的常年被镜框鼻托压出来的白痕,显出了几分平常难得一见的随意柔和。

眼镜搁在床头柜上,镜片上有些斑驳的水痕,想来是赵安乾才洗完澡就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擦。

余嘉圆静静过去,蹲在床边小心拽着自己珊瑚绒的睡衣一角给赵安乾擦眼镜。

赵安乾垂着眼皮睨他,对话节奏不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我的成绩,年前就该解决的事情留到现在,给他们看我被我自己的人打脸吗?”

“我不想再说重复的话了,明天的局你来组,定好之后短信发给我。”

“不该我听见的声音,不该我见到的人,就永远不要出现,好吗维生?”

余嘉圆的手猛地一颤,他不知道赵安乾这句话针对的仅仅只是一场饭局的人员构成,还是其他,真正的消失......

赵安乾挂断电话,他伸出手,片刻后有些不耐地“啧”了声 ,余嘉圆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把手里的眼镜递上去。

“年过得不错?”赵安乾架上眼镜,似是随口问上一句。

“还,还好。”

“只是还好就能把日子都过忘掉,要是很好,我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余嘉圆像遭当头一棒,瞬间眼前一黑,他下意识反应就是赵安乾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要离开的打算,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不可能,余嘉圆目前为止这计划还只停留在筹谋中,他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饶是赵安乾再多智近妖,也不可能如此准确的猜到,更何况余嘉圆自觉在赵安乾面前确实十分乖顺,没有被怀疑的理由。

这更大概率是赵安乾随口一句罢了,余嘉圆如果反应太奇怪才是有鬼。

余嘉圆保持着冷静,强迫自己不要发散思维去想赵安乾的“言外之意”,他仰起脸,说“对不起”,抽了抽鼻子,又说:“我给你带了兔子吃,特别香。”

“尽学些小聪明了。”所幸赵安乾确实没了继续跟余嘉圆计较的意思,说:“过来吧。”

余嘉圆忙起身,跪坐在床沿上探着身伸手解赵安乾的睡袍腰带,他做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赵安乾动了动鼻子,而后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衣衫半敞,成年男人精于保养锻炼的肌肉露出来,饱满的肌肤散发着灼热的温度,余嘉圆把自己埋进去,用嘴唇一点点讨好地啄吻,余嘉圆常会感慨,原来赵安乾这样的男人身上也是暖的,心跳也是均衡蓬勃的,体感状态将他和真正的冷血动物区分开。

赵安乾闭了闭眼,似乎是努力忍耐,但他很快还是睁开眼,狠狠扯住了余嘉圆头发。

余嘉圆毫无防备,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他被后脑的大力拉扯着强行抬起脸来,头皮的刺痛激出眼泪,余嘉圆看着赵安乾那张明显酝酿着暴怒的脸,瞬间条件反射想起很多被他凌虐的画面,余嘉圆抖得止都止不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你的小聪明?”赵安乾语气嘲讽,冷戾道:“用谢小方的香水勾引我?”

余嘉圆面白如纸,连连摇头:“不,我不敢,我不配,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会喜欢,我,我身上太难闻了,我再也不敢了......”

要说赵安乾较真儿对余嘉圆动手其实也就两次,但他是个太有的放矢的人,下手就是狠手,余嘉圆被他收拾怕了,眼见赵安乾另一只手掌才落,还没碰到脸上,余嘉圆就下意识紧缩起脖子闭起眼。

赵安乾没打他,但也是挺没轻重地在余嘉圆脸上掐了一把,余嘉圆已经做好忍痛的准备,不想却是这样的感觉,疼还是疼,但和之前那些相比真算是和风细雨。

余嘉圆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赵安乾,赵安乾松开他头发,命令道:“滚去浴室把你这身恶心味道洗干净。”

余嘉圆连滚带爬地下床,正在他摸到卧室门把手打算去外面的浴室时赵安乾再次出声:“用房间里的洗手间。”

余嘉圆用力地搓洗着自己,他已经尽力不去想太多,但还是有点难过。无论是伏低做小的卑微讨好、还是自作聪明地用谢小方的香水企图遮盖自己身上穷酸的味道,归根结底余嘉圆只是想让自己现下的处境能稍稍好过一点,余嘉圆没想到赵安乾的神经会如此敏感,但细想想这多正常,赵安乾真正喜欢的人是谢小方,自己这玩物一样的东西凭什么能沾染他心上人的味道呢。

东施效颦。罪该万死。

水温略高,余嘉圆没开换气,此时有些缺氧带来的晕晕乎乎,他在做梦了,想要是赵安乾像喜欢谢小方一样喜欢自己,都不用这么多喜欢,一点点,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凶这么冷?自己不会有太多欺男霸女的烂摊子给赵安乾收拾,就要他温柔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忙就行。

余嘉圆捏着自己的手腕闻了又闻,好像洗干净了。果然就是做做梦,他长得不好看,性格不讨喜,他连谢小方的香水都不配用,更遑论奢求点怜惜,活该被欺负。

赵安乾没想到这个点儿谢小方会打来电话,还是视频的。

“怎么了?”

“余嘉圆今天回家是吧?他在哪呢,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赵安乾看着谢小方这张一如既往漂亮的脸蛋,心里竟然有点烦,又想起余嘉圆身上黏黏糊糊那股甜香味,赵安乾语气不怎么好:“他在洗澡。”

“......我不在你不许碰他!”

赵安乾揉了揉太阳穴,懒得跟他废话,淡淡道:“你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