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册那！”谢小方被噎了下，半天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算了。”谢小方呼出一口气，顺着说：“我也有错，不该把你给赵安乾收拾，你可算知道别人下手多狠了吧？以后长点心吧。”

余嘉圆没什么反应，钝钝点头。

“晚上等赵安乾回来，我去跟他说把你带走，但是你也不能拆我台，你也说愿意听我话跟我走，知道吗？”

谢小方嘱咐他：“那老畜生能言善辩，咱们两个齐心协力才能不吃亏。”

余嘉圆终于把视线投向他，眼神空洞单薄，余嘉圆轻轻说：“我不跟你走。”

谢小方脸色变了，余嘉圆没察觉似的接着说：“我得听他话。”

“余嘉圆，你......”

余嘉圆深深低着头瑟缩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殴打没有降下，余嘉圆顺势转身躺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余嘉圆不想告诉谢小方，他也觉得谢小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自己那么不想听赵安乾话的时候谢小方在哪里，余嘉圆被关在洗手间的时候，被赵安乾用链子勒到窒息的时候，被怼着喉咙灌尿的时候，余嘉圆其实在心里叫过谢小方一千遍。

余嘉圆知道自己贱，就在谢小方来到这间套房前，余嘉圆想的都是谢小方虽然丢下了他，但如果谢小方看到自己被欺负的这么惨的样子，肯定会心疼的。只是谢小方让他失望了，余嘉圆不是不想跟他走，跟谢小方怎么都比跟赵安乾强。余嘉圆只是一点点都不敢在赵安乾面前表现出来。在余嘉圆需要谢小方向赵安乾至死抗争时，谢小方在赵安乾面前偃旗息鼓，紧接着将所有憋屈和暴戾全投向余嘉圆。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余嘉圆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此时已经到了放寒假的日子，余嘉圆在校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儿，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月份，余嘉圆穿的不算单薄，他自己的衣服早在被赵安乾带给王贺青之前就丢了，虽然之后赵安乾也叫人给余嘉圆带了冬装，但现在余嘉圆穿的是谢小方之后买来的，就跟争一口气似的非逼着余嘉圆只能穿他买的衣服。

余嘉圆穿着件奶白色的獭兔毛短外套，不同于谢小方那件颜色明艳的狐狸皮草，更低调合适些，衣服轻软温暖，但余嘉圆脸色仍显得冻坏了似的憔悴惨白，这几天可能是碍于谢小方在场，赵安乾没有对余嘉圆太严厉，每晚过来做ai的也只是谢小方一个人，但余嘉圆时时刻刻在两个男人的凝视中羞耻地绷紧精神，他很清楚的知道坏事并没有彻底停止，等待过程更加煎熬。

过了很久余嘉圆才动了身体，他坐上公交去之前打工的馆子。

这时间正好是中午饭点，店里客人不少，余嘉圆踏进店里便撞上风风火火上菜的李姐和一个不认识的学生样子的女孩。

李姐看到余嘉圆，手上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些微不满，她对余嘉圆微微点头，而后继续手上的活计。

余嘉圆默默走去厨房帮手，兼作厨师的老板掂着一把大勺，火苗呼一下呛着烟升起老高，橘黄色的火光映着他被油烟浸润的脸，余光中瞥过余嘉圆，开口道：“嘉圆来了？不用你忙，你李姐有雇人。”

余嘉圆不是不懂事，轻声道：“我帮帮忙，不用工资，等会儿就走。”

那男人似乎是叹了口气，又劝了几句，奈何余嘉圆十分执拗，已经撸起袖子开始洗碗择菜，老板正忙着，抽不开空较真赶他走，于是就由余嘉圆去了。

过了最繁忙的这一个多小时，李姐走进后厨，她看着认真擦拭灶台的余嘉圆，从兜里掏出几张红钞递过去，道：“你之前的工资，正好结给你。”

余嘉圆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声音细哑：“不用了姐，多谢你照顾，我就来看看你，多谢你照顾。”

李姐终于忍不住开口：“嘉圆啊，不是我说，你有事情不过来怎么也得给我发个消息打个电话吧？不说那么忙的时候我临时找不到人，就说你一个孩子，我和你姐夫该多担心。我看你是个懂事孩子，怎么就拎不清了呢？”

余嘉圆垂下头，这个角度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莫名地很悲伤难堪的情绪便传递出来，他不是不想跟李姐打招呼，只是连给余秀芝打个两分钟的电话赵安乾都有无数种要求磨掉余嘉圆一层皮，打给别人更没可能。

余嘉圆最终什么都没说，真实的原因他不可能告诉李姐，而其他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成为余嘉圆小半月都没有给李姐说明的借口。

“李姐，我走了，以后需要帮忙叫我就行，打扰您了。”

李姐皱了皱眉，余嘉圆是个好孩子，她虽说有气，但总不至于真和他较劲，还是道：“以后遇到事找我，能帮我就帮，你好好照顾自己，看你都瘦了。”

余嘉圆笑着冲她点点头，洗好抹布后准备离开，李姐拦住他，强硬将钱塞过去。

“谢谢。”余嘉圆攥着钱，声音有些微弱的哽咽，想说的太多，嘱咐她、祝福她，但所有所有最后仍只是凝成再一遍“谢谢”。

余嘉圆走出餐馆，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条算得上熟悉的路上，这条路谢小方陪他走过很多遍，谢小方也是在这条路上吻住他对他表白，那个黑漆漆的夜里余嘉圆心跳很快，很多个瞬间，余嘉圆是真的愿意相信谢小方是喜欢他的，哪怕少了点，总归是有的。

是余嘉圆想错了，他活该的，谢小方那样的人他怎么敢碰呢，怎么敢答应谢小方呢，是余嘉圆自己把屠刀交到了谢小方手上，所以后面无论是被割喉放血还是凌迟戳刺，余嘉圆都算帮凶。

悠扬的手机铃声惊醒走神的余嘉圆，谢小方的声音传出来，撒娇般埋怨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都说了你想去哪我带你去，算了，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余嘉圆沉默片刻，商量道：“我想在外面透透气，晚一点儿回可以吗。”

谢小方道：“我就知道你一出去心就要野，大冷天有什么可透气的。”

余嘉圆没有接话。

“不怕感冒你就在外面逛吧，不过我可提前跟你说了，赵安乾今天晚上没有加班也没有应酬，他五点半下班六点多到家，你要是没赶在他之前回来，我可没法帮你打掩护。”

余嘉圆张了张嘴，谢小方继续道：“你早点回来，明天能再出去对不对？”

“好的，我知道了。”余嘉圆倦倦应下，现在才四点多，余嘉圆拒绝了谢小方要来接他的提议，自己坐地铁。

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正是余嘉圆第一次遭遇赵安乾凌辱侵犯的那件高级平层公寓，余嘉圆失魂般乘着电梯上去，按指纹解锁进门。

用做隔断的巨大造景鱼缸出现在眼前，余嘉圆脑子骤然一晕，昨天过来的时候他看到这鱼缸便一阵晕眩，今天再次看到依旧没有好一点。

余嘉圆前脚刚踏进门，谢小方便端着平板过来。

“回来啦？做什么去了？和邱行光联系了吗？”

余嘉圆弯腰换鞋，平静得逐一回答他，余嘉圆实在是连抵触谢小方的负面情绪都没有力气滋生，他的身体和情绪从入冬后便因为各种原因一直不太好，弱到堪比初中日日面对家暴的父亲那时期。

余嘉圆配合的态度让谢小方比较满意，所以没多说什么，赶余嘉圆去先洗个热水澡驱驱冷气。

晚上不知道吃什么，谢小方打开外卖软件定了火锅，洋洋洒洒加了几十项菜品进购物车。忽然想到还多一个赵安乾一起吃，臭着脸唰唰又取消一堆菜。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谢小方说得不错，赵安乾在六点准时踏进房门，他在玄关换上拖鞋脱掉外衣，又顺便接过恰好由物业管家送上来的外卖食材。

赵安乾把几个硕大的塑料袋提进半开放式厨房，谢小方他就好像根本没听见家里有人回来的动静，翘着腿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摆弄电子产品。

赵安乾被谢小方外放的炸裂的游戏音效吵得头疼，客厅茶几上一片狼藉，各种各样的外卖盒子和饮料瓶四处都是，油污在光洁的台面上蹭出扎眼的长痕。

这房子算是昨天才正式搬进来主人，还没来得及找保姆，谢小方的“洁癖”纯粹就是矫情，娇贵惯了挑这挑那，要是没人帮他干他自己能把屋子造到脏死，纯纯油瓶倒了都懒得扶；而赵安乾是真的轻度强迫症和洁癖，昨天晚上赵安乾一进家就看到一片混乱的客厅，他推开卧室门，见谢小方正抱着余嘉圆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