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禾愣了愣,不知道赵安乾忽然提起这个人意欲何为,不过赵安乾向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梁千禾并不多问,而是说:“等会儿啊我刚没顾得上他,我找找……”
“md,这小女表子跑了!”
赵安乾思考了一下,转而挂断了电话。
余嘉圆抱着膝盖坐在地铁站避风的通道内,脱离开危险环境后酒劲更爆发出来直逼头顶,他头很疼,胃也疼,嗓子眼里全是反上来的酸水,真的好难受,怎么会这么难受。
余嘉圆坐不住,靠着墙昏昏沉沉滑下来,流浪汉一样蜷着身子在地上闭起眼睛。
期间有管理员上前询问他情况,余嘉圆含含糊糊道:“我,我马上走……”
“年纪不大一小孩儿,咋就喝那么多,不知道照顾自己吗?”大叔念叨完,又说:“等会让警察送你回家,你在这躺着像话吗。”
余嘉圆拒绝道:“真的不用,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嗡嗡”响起来,余嘉圆在安全员的视线下手脚不太协调地翻出口袋里的手机,视线模糊得厉害,余嘉圆看不清来电显示,凭着肢体记忆按了接听。
“你在哪儿?”
余嘉圆浑身一颤,恐惧甚至将醉意都赶去大半。
多久没有接到过这个人的电话了,余嘉圆想也想不明白。
“说话。”
余嘉圆磕磕巴巴报了地铁站的名字和出站口,对面很快回应:“等着,我派人去接你。”
余嘉圆慢慢收起手机,他冲安全员笑了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都可怜兮兮。
“麻烦您了,但是不用送,我朋友,要来接我了。”
见余嘉圆这么说,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但依旧保持着责任心,他说:“我等你朋友到。”
余嘉圆哑声道谢,然后继续将脸完全埋进衣领中,寒意长了手脚般在他全身攀附,余嘉圆轻轻哆嗦着咬紧嘴唇。
他越来越频繁的会控制不住在内心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总这么痛苦,为什么自己要遇到那么多坏事情,但他得不到答案,因为太多的恶本身就复杂到算得上毫无来由。
第90章 第九十章
顶多一刻钟后自地铁口进来一个拎公文包的非常斯文的男人,他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剪裁利落干净的中山款冬季夹克,外套胸口位置可见一枚徽章。
安全员看着他径直走来,表情疑惑,问道:“你是这孩子的家属?”
“我替先生接弟弟回去,小孩子叛逆跟家里闹别扭。”秘书的眼神很表演性质地在安全员胸口上的编号扫过去,温和道:“辛苦您,我记下了,回头尽量给您争取下表彰。”
这不是个一般人,安全员愣愣的,又看了看地上神智不清的畏畏缩缩的男孩,实在难以想象这竟然会是个高gan家庭的小少爷,真是人不可貌相。
于是面对那男人弯腰搀扶地上少年起身的动作,安全员并没有阻拦的道理,婉拒掉承诺的报答后很快离开。
余嘉圆站不稳,他脸上颜色乍红乍白,额头上一层一层的虚汗,秘书看出他没办法自己走,所以哪怕人已经从地上扶起来了依旧没有松手,他自动忽略掉更省力的环住余嘉圆肩膀和腰肢的方式,而是谨慎妥帖地架住余嘉圆的胳膊,尽量平稳缓慢地带他出去。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安静停在辅路尽头的一圈昏暗路灯光线中,司机在车尾处等,见到过来的两人立刻起身,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了一枚柔软的遮光缎带。
余嘉圆没有抵抗,乖乖扬起点脸任人将布条缠在了眼睛上。
后车门拉开,赵安乾竟然在后座上,难怪今晚是他秘书亲自接上余嘉圆。
男人存在感很强的气息霸道地占据了车厢狭小的空间,余嘉圆摸索着坐上车,垂着脑袋紧紧贴着车门,他没想到z竟然会出现在街上的车子里,就好像一个只会出现在固定的封闭空间的鬼怪忽然有一天不再被某些规则束缚,其恐怖程度再次翻倍。
车子动起来,行驶的算很平稳,但余嘉圆被灌了太多酒,头晕到发痛,任何细小的颠簸都无异于一场巨大的失重程度的坠落。
害怕这种心理反馈无法完全压抑住身体的本能,喉咙蠕动的越发厉害,嘴里的酸水咽都咽不下去,余嘉圆举起抖得厉害的手紧紧压在嘴唇上,他真的马上要吐出来了。
忽然一下震感明显的车厢内的起伏,是正在经过减速带,而这一下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或者一个不妙的开关,余嘉圆瘦伶伶的肩胛猛然耸了一下,脸蛋蛙似的鼓了两下,紧接着很大一口呕吐物便顺着他依旧捂在嘴上的手指间隙中喷出来。
赵安乾的脸一下子黑透了,他坐的离余嘉圆最近,难以避免的被秽物波及到。幸好余嘉圆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大多是酒液,否则要是真连汤带饭沾一身,赵安乾觉得自己绝对要掐死他。
秘书手忙脚乱的翻湿巾给赵安乾擦拭,司机也打着双闪想靠边停车。
“别停,将就一下,很近了。”赵安乾眉毛皱的死紧,估计等明天就要多生出几条皱纹,他就不该心血来潮出门,余嘉圆真是活该被人欺负收拾,怎么这么能气人的?
赵安乾几乎要把手擦破,干脆当场脱了外套丢在一边,余嘉圆身上的酒味更浓了,呛得人一起跟着犯恶心。
赵安乾实在是受不了,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又抽出几张湿巾,紧接着艰难伸出手去掐余嘉圆的下巴,余嘉圆乍然被碰到,身上猛一哆嗦,赵安乾懒得理他,正要给他擦擦脸,没想到余嘉圆猛推开他的手,难耐地含了几下胸。
人难受的最厉害的时候是顾不上什么的,余嘉圆顺着引力歪下去,这一下就趴在赵安乾腿上,然后他竟然抱在赵安乾腿上畅畅快快地接着吐起来。
赵安乾一时没动,不是因为多善良,纯粹是反应不过来了。
余嘉圆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是在抽抽,胃里火烧火燎的痉挛着,他难受到直想打滚,手里一小块布料被他发泄似的攥出了湿意,他起不来身,也不想起身,不管了,要死要活的都不管了。
“起来。”赵安乾的声音很低很冷,细细听还有些颤抖,他气的指骨捏到“咯吱”响,再次重复一遍:“起来!”
余嘉圆动也不动。
赵安乾不惯着他,抽了他一巴掌,道:“少给我耍酒疯。”
余嘉圆低低呜咽了一声,被踩了爪子的小狗似的咕哝着哀哀叫起来,声音可怜的像挨了多狠的毒打,但事实上赵安乾根本没有用劲,动作所代表的警示意味更浓一点,赵安乾都不禁疑惑他怎么叫这么惨的,之前真下重手收拾他的时候他都没这样。
“别叫唤了,再叫给你丢下去。”
“给我丢下去吧......”
“你他妈就这句话听进去了是吧?”赵安乾按住他脑袋往怀里搂了搂,心力交瘁道:“行了,老实点吧,快到了。”
余嘉圆本身已经脏得不得了了,赵安乾怕他再乱动要连着自己都弄的更狼狈。
等终于到酒店的时候赵安乾被余嘉圆折磨到神经有些衰弱,他干脆打横把余嘉圆抱起来去乘电梯,房间浴室里提前交代了放好水,赵安乾径直带余嘉圆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