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路微笑着朝着孙伯进拱了拱手,言道:“舅舅当然待我不错,可人得往高处走,不是吗?”
“苍羽卫的总旗、乾坤门的内门弟子,这片大好的前程如今只能归这孩子所有了。”司马官迈步上前,微笑着盯着孙伯进,他身后的苍羽卫们纷纷掏出了背后的长刀,迈步朝着孙伯进父子围了过来。
孙伯进眸中目光愈发阴沉,他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刀,将自己的儿子护在了背后,他的胸膛处白色的神门浮现,不断剧烈的收缩,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
勿需多言,苍羽卫们明晃晃的刀刃在下一刻便朝着孙伯进招呼了过来,孙伯进一脚将发愣的孙大仁提到了角落中,喝道:“别他娘死在老子前面。”
说罢,他手中长刀一震,胸膛处神门轰鸣,压过了屋外的漫天雨声,刀锋挥出,将迎面杀来的苍羽卫们的刀刃尽数斩断,刀锋继续向前割开他们颈项。
但一撮倒下,下一撮又冲杀了上来,孙伯进知道打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他又是一刀挥出,震退诸人,然后刀锋一转,轰响一旁,木质的墙面在那气劲之下轰然倒塌,他抓起一旁提刀还要上前的孙大仁,喝道:“跑!”
可脚步还未迈出,那轰塌的前面外,一排白衣银甲已然在院落中严阵以待,烈羽箭上弦,在那时纷纷离弦而出,射向孙伯进父子。
孙伯进的面色一寒,赶忙将儿子又扔入身后,提刀于胸前,硬憾那射来的利箭。
砰!砰!砰!
一连串爆炸声在房门前响起,孙大仁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利箭一道接着一道的在孙伯进身前炸开,自己老爹的身形节节败退。他张开嘴想要大声呼喊,但声音却被淹没在雨声与爆炸声中。
摇摇欲坠的房门在这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雨水借着风雨灌入这处废墟,司马官眯着眼睛盯着那坍塌之地,周围的甲士们手握刀剑严阵以待。
尘埃慢慢散去,他们看见了一个男人握着刀, 肩上、左臂、右腿都插着利箭,箭身周围血肉模糊,鲜血四溢。但男人站立的身子却那般笔挺,握刀的手紧紧用力,稳稳当当,不曾颤抖。
孙大仁从废墟中狼狈的站起了身子,他瞥见了自家的父亲的惨状,心头一惊,赶忙伸手扶着自己的老爹。
司马官踩着房门坍塌下的废墟,慢慢走上前来,嘴里慢悠悠的言道:“孙馆主这是何必呢?”
他的右手手背上,一道青色的神门亮起,青色的光芒随即在他的背后升腾,涌向孙伯进的头顶,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道上有玄武之相的青色大印。
随着此物涌向,孙伯进的呼吸变得粗壮而不规律起来,握着长刀的手隐隐颤抖,胸前的神门也开始忽暗忽明。一股浩然又无可匹敌的威压从那大印上倾泻而下,笼罩在父子二人的身上,他们的脸色都在那时变得苍白又难看了起来。
“小公子年幼,孙馆主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小公子考虑一番吧?说出魏来一干反贼的所在,老夫或许还可饶小公子一命,如何?”司马官活的时间足够久,看事情自然也足够明白,抛出的筹码于孙伯进来说,也同样足够诱人。
孙伯进侧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孙大仁同样正看向他。
才刚刚十六岁的少年眸中的神情慌乱又充斥着恐惧,他忽然有些懊悔,若是他爹真的投敌了那该多好,他请愿他没心没肺的踩在自己儿子的尸体,也好过这样死在这里。
孙伯进却忽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儿子的头上。
他的目光温柔,语气也没了平日里的粗壮:“这世上谁不想活得光明磊落,可世道逼人啊,我们没得选啊……”
孙大仁的眼眶泛红,他摇着头,嘴里呢喃道:“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满脑子的江湖道义、是非黑白,这哪有什么错……”孙伯进轻声言道,目光忽的有些深邃:“说起来,当年你娘也就是看上了我那股劲头,若是倒退个几十年,她见我这般估摸着就没有你这小兔崽子了。”
“这当爹的,就是得给儿子做好榜样,你要大好前程,老子便花钱给你买个乾坤门的门徒。你要做顶天立地的英雄,老子就……”
说到这里,孙伯进的脚忽的再次伸出,一把将孙大仁踢了出去。
“做一个给你看看!!”
孙伯进大声吼道,他胸前的神门再次亮起了耀眼的光芒,轰鸣声绵绵不绝,几近压过了漫天的雷雨。他的刀高高举起,一只脚猛地迈出,就要朝着司马官杀来……
司马官眯着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寒芒,亮着神门的手掌轻轻一握。
那道悬浮在孙伯进头顶的大印便猛然落下。
轰!
一声闷响荡开,孙伯进的怒吼戛然而止,身影在那大印的落下之时,被生生的蔫成了碎泥,炸裂开来。
鲜血四溢,炙热的殷红之物溅射到了孙大仁的脸庞上。
孙大仁的脸颊上穿来一阵阵滚烫的灼烧感,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落地的青色巨印。
他怒吼着、哀嚎着站起身子,想要冲向那处,但数道苍羽卫却赶在之前将之擒住,他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与怒吼。
直到他的声音沙哑,直到一记手刀将他敲晕,昏死过去……
第一卷 那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第七十五章 他
正午大雨滂沱。
乌盘城的北门口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他们远远的站在瑞龙街的另一端,对着城门方向指指点点。
那处,钱旭贵的尸首被高悬在城门上。
白衣银甲的苍羽卫在那里整齐的排开,密密麻麻堵满了整个城门。
金柳山与司马玄两兄弟悠哉悠哉的坐在众人身前,身后数位苍羽卫为他们撑着大伞,身前还各自摆放着案台,放在茶水。三人一派赏雨的架势,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昨日那闹得沸沸扬扬的战书的影响。
而在他们的身前,摆放着的四座囚车。
一位妇女,一对少男少女,这三人百姓们大都清楚,昨日还曾被吊在知县府前,是那钱旭贵的妻儿。而做左边的那座囚车中,所囚禁之人却让百姓们有些疑惑,看上去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但隔得太远,他们无法看清那人的容貌,但总归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事情他们大多见怪不怪了。
“时辰到了吗?”金柳山忽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问道。
“已经过了午时一刻了。”身后一位甲士赶忙恭敬的应道。
“难不成是怯场,不敢来了?”司马官笑道。
金柳山瞟了一眼老人,轻声言道:“旁人我不知道,但那位阿橙姑娘可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既然他们不动手,那咱们就请他们动手吧。”
身后的甲士跟了金柳山多年,自然明白自家上司的心思,他微微点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便有数位甲士在那时鱼贯而出,推着那四辆囚车朝着百姓聚集的方向走来。
百姓们一愣,纷纷沉眸看向那四辆囚车,钱旭贵的妻子儿女自是不用多言,大都被折磨的浑身是伤,而让百姓们真正诧异的是那最左侧的囚车中囚禁之人,赫然是那贯云武馆的少公子孙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