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很匆忙,苍羽卫又把守了乌盘城的各处出口。
没有办法,魏来与薛行虎商议了一番,只能将张婶的尸体掩埋在云来学院的别院中。
雨在下,黄土被一铲一铲的倒入土坑中,将张婶的尸体掩埋,整个过程刘青焰都没有说话,她安静的站在一旁,拉着魏来的手,紧紧的,捏得魏来手指发疼。
回到长廊后,女孩一一跟薛行虎等人道谢,神情诚恳,语气平静。魏来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对着每一个人将腰身佝到与地面平行,她长大了,一夜之间长大了。
魏来却并不喜欢这样的成长,他觉得这不公平。
就像很多年前那场让他长大的大水一般。
“阿来哥哥。”一只手忽的伸出,牵住了魏来的手。
魏来低下头,却见刘青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抬头看着他。
那分明带着些许笑意的目光,让魏来在那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祖爷爷……也会死对吗?”女孩问道。
魏来语塞,但他终究没有再诓骗女孩的勇气,他侧头看了看安放着青牛的院门,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哦。”女孩很努力的想要装出镇定的模样――像个大人那样,可以平静的接受任何的事故。但这终归太难了一些,她止不住的悲伤,止不住的困惑。她的眼眶泛红,但还是压着那股情绪,问道:“到底什么是死?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我……我有点想我娘了。”
死。
这个字眼太过沉重。
尤其是当这个字眼从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嘴里吐出的时候。
魏来蹲下了身子,双手抓着刘青焰的肩膀,他尽可能的平静的看着女孩,他想要以此给她些力量,哪怕这样的力量微乎其微,但魏来还是想要尽自己所能,所以他回答道:“当然能!”
他的语气极为笃定,笃定得让本来不怀希望的女孩竟然在那时生出了些许悸动,她盯着阿来很是怀疑的问道:“真的吗?”
“小青焰,你的祖爷爷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你要听吗?”魏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道。
“嗯?什么故事?”
“说这世上有一种虫子,叫蚍蜉,蚍蜉的寿命很短,不过一日。有一只蚍蜉,认识了一只蚱蜢,两个小家伙相谈甚欢,很快便成为了朋友,到了晚上,蚱蜢跟蚍蜉说:‘我要回家了,咱们明天见’,蚍蜉很惊讶,它问道:‘明天?这世上哪有什么明天’。”
“从那以后,蚱蜢再也没见过蚍蜉,但又在很久以后,蚱蜢遇见了一只老鼠,他们聊了很久,也成为朋友。直到冬天到来,老鼠就对蚱蜢说:‘我要冬眠了,咱们明年见’,蚱蜢一听,也很惊讶,它问道:‘明年?这世上哪有什么明年?’”
“你看,我们都活在今生,都没有见过来生,可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不是吗?”
“所以呀,咱们得好好活着,万一真的有来生呢?那时,你见着了你娘、你爹、你祖爷爷,他们问你:‘小青焰啊,上辈子我走了之后,你有听话好好活着吗?’你得有底气的告诉他:‘嗯,我很听话,我一直好好活着’。”
魏来努力的回想着那时,刘衔结与他讲述这个故事的语气,他尽可能的做到与之相同,就好像是刘衔结亲自将这个故事讲给他的小曾孙听一般……
第一卷 那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第七十四章 为
“孙伯进!我 操 你大爷!!!”
司马官没有想到,那位提着长鞭的甲士也未有想到。
孙大仁想要说出的话,会是这样一番话。
而让司马官与那位甲士更没有想到的是,孙大仁的怒吼还在继续,尾音绵长,在这小小的房门中来回作响。
一道明亮的光就在那尾音还未落下之前,从屋外亮起,割开层层雨幕,也轰开那木质的窗户,直直的落在了那位拿着长鞭的甲士身前。
甲士感应到了那道刀光,他转头看去,瞳孔在那时放大,双眸被那明亮的光芒所侵染,惊骇在他的眉间漫开,却又转瞬归于静默。
一道血线从他的眉心裂开,顺着鼻梁径直的往下蔓延,转瞬便贯穿了他的整个脸庞。
轰!
紧接着一声闷响从他的体内炸开,他的身子在那时轰然化为两半,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一旁的孙大仁一脸。
孙大仁嘴里的怒骂在那时戛然而止,他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那道破窗而入的身影,然后废了些力气,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声:“爹?”
“爹你大爷!你他娘骂什么呢?!”提着刀,浑身被雨水打得浇湿的孙伯进一脚踹在了孙大仁的身子,吃痛之下的孙大仁身子倒飞出去,两位架着孙大仁的甲士回过神来正要出手,孙伯进手中的虎贲刀却率先挥出,划过二人的颈项,割开两道血痕,二位甲士捂着自己的颈项,却止不住鲜血喷涌而出,身子缓缓到底。
孙大仁在那时回过了神来,他狼狈的爬起身子,看向刀口滴血目光冷冽的孙伯进,莫名觉得今日的老爹帅得一塌糊涂。
“爹!原来你没有投敌啊!”他麻溜的走到孙伯进的跟前,兴致勃勃的问道。
“投你大爷,这世上只有坑爹的崽,哪有卖儿子的爹?!”孙伯进骂道。
孙大仁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那你怎么现在才来?”
“老子都把东西打包好了,又重新把刀翻出来不他娘的得要时间吗?!”孙伯进没好气的骂道,一只脚在地上一踩,那位死去的苍羽卫手中的刀便猛地飞起,落入孙大仁的手中:“给老子拿好了,今天咱们爷俩算是摊上大事了。”
说完这话,孙伯进沉下了眉头看向房门另一头的司马官等人。
这时,司马官也从这样的变故中回过了神来,但他并无半点张惶之色,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孙伯进:“整个乌盘城,老夫就觉得孙馆主是个明白人。识时务,乃俊杰。可惜老夫年迈,终究还是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谁说我他娘的不想要。”
孙伯进在心底暗暗嘀咕道,但面上却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呵?”司马官冷笑一声,“孙馆主不识时务,可有人却识啊。”
司马官说罢这话,便侧过了身子,只见身后那群甲士也纷纷退开,一道孙伯进父子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在那时迈步走到了众人身前。
“是你?”孙大仁惊声言道。
孙伯进的眼睛眯起:“胡路,孙某这个做舅舅自认为待你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