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走过来，手按在你的肩膀上，你抬起脸和他对视，周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你和他在这灰暗的空间里。

乔治发现你那双哭肿的眼里满是失望的悲凉，你哑着嗓子开口：

“从未，你确认这是个人名吗？还是代号？”

“你确认完情报的可信度再来找我可以吗，乔治？”

乔治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似乎很意外你这样的反应，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听明白了你话语里的冷淡和疏离，看你说完就继续眼神暗淡的低下头，又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抱歉y\n，早点休息。”他带着十成十的歉意拍了拍你的肩膀后离开。门落锁的那一瞬间，你的眼神凶狠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如爆发的火山，心跳密集而沉闷，一下一下锤击着你的胸腔，催促着你抽茧剥丝。

另一边盯着监控的拉斯薇儿缓缓闭上干涩的眼睛：“鱼儿上钩了。

第24章 24.行动

乔治和室友打完招呼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良久还是睡意全无，脸在黑暗中扭曲的面目狰狞，他被控制在这个破地方已经整整七天了，说是为了安全考虑，可谁不知道是打着幌子来监视自己。

“一群臭婊子”他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不能骂出声被人听到。

这三个字骂了很多人，显然特指女性，其中包括了你、拉斯薇儿，甚至是他的母亲，那个为了生儿子做了多次试管的女人。他现在就想打电话给家里，如往常一样把他母亲骂一顿，就像父亲发怒时那样。

不是说参军以后保证平步青云吗？不是说部队里有赫歇尔·凡·谢泼德三世照顾自己吗？都是屁话！赫歇尔·凡·谢泼德三世在他刚入伍就死了！甚至连全家那引以为傲的姓氏也一同跟着下葬，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是名门望族啊，不是说为国牺牲吗？不是说光荣捐躯吗？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闭口不谈这件事？还有ghost那句，什么叫‘谢菲尔德这个姓要是和你想的一样光荣？’

搞笑，他可是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家财万贯的天之骄子，轮得到一个全家死光的怪胎来质疑？这群人能懂什么？前线送死的无名小卒，抚恤金就能买来的一条烂命，也配来教育他？他应该西装革履或者衣着精致的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门口是私人秘书，一定要是漂亮的女人。替自己接听电话，收发邮件，处理一切日常事物，就像他母亲和家里的女佣人、女保姆那样。

可现实，他和一群高中毕业就没钱上大学的屁民混在一起，天天像家畜似的在泥里打滚，在海里挨冻，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细皮嫩肉的躯体搞出来一个又一个伤疤，甚至是像条狗，上面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一想到自己沦落至此，就恨的不行，他想捏爆所有人的脑袋，但他做不到，于是只能攥紧了被子。

可乔治没搞清楚一件事，学历可以用钱买，学历也只是是普通人的敲门砖和垫脚石，社会资源不需要一纸文凭照样会向有权有钱的人家倾斜。绝大分部情况下，无能是导致愤怒的主要原因，141不同于外界，在真枪实弹的过滤网下，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他想在真皮座椅里当那个掌控局面的人，现实却告诉他：你连难度最低的任务都完成不了，他引以为傲的编程技术在这里甚至不值一提，从寝室楼上扔个水瓶下去，随便砸到的一个人都会解码编程。

可他偏不去提升，偏不去改变。因为一但这么做了，就意味着承认不如别人，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有错，承认自己无能。于是他将这些情绪统统转化成愤怒和怨气。错，怪到别人头上时，那逻辑就能自洽了。

“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为了你”

“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他尝尝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可他忘了，没人拿枪逼着他决定，选择是自己做的，那就要自己面对结果。同样的，他更无法接受你拒绝他的告白。如果孩子是一无所成的父母，想要在世界上征服的最小单位，那么女人，就是一事无成的男人在世上迫切想要征服的最小单位。可你不但拒绝了他的邀约，还立刻选择另一个男人。

告白往往带有性暗示的意味，乔治一直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而你干脆的给他迎头一棒，他的自尊、情感需求，以及那未被满足的掌控权，又一次破灭了。但他是乔治，他太擅长用愤怒和恨意来保护自己和转化失败感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了。

直到他被ghost像丧家之犬一样赶出去。

全家调动所有人脉关系才给他找了个养老的闲职，而乔治心里没有一丝感激，只觉得他们无能，让他受了两年的风吹日晒，每次从甲板换到陆地上时，都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平稳的走路。他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

父母不愿意让儿子知道残忍的事实，宝贝儿子怎么能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呢？谢菲尔德三世不是美国将军，更不是战争英雄，他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是为了巩固自己地位、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谋杀犯、叛国贼，美国政府不愿意在全世界面前丢脸才选择掩盖真相。乔治的父母从未将他当成独立的成年男性来看待，那自然就养出了一个成人外貌的巨婴，他没有谢菲尔德三世的脑子和心智，却继承了他的恶毒。

说到底他最恨的还是你。

乔治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很意外，毕竟你长了一张普通的脸，化完妆以后能称上清秀，却依旧和精致漂亮不沾边，可他偏偏被这样的你吸引，强烈的，病态的吸引，哪怕他一早知道你和ghost的恋情，你可能是一个被“用过的二手货”，但你身上就是有些不可抗拒的吸引之处。

你坚韧又聪明，遇到任何问题都会在情绪稳定后反思前因后果，你喜欢拿实力让别人心服口服，你会付出时间和精力朝着目标靠近，不断优化自己。这些品质都是乔治因为生长环境而被永久封印的、他内心深处渴望拥有的品质，于是他近乎是贪婪的试图通过建立亲密关系来从你身上窃取和学习这些。

可你怎么能拒绝他？你怎么敢拒绝他？

你怎么可以把他的自信和自尊掩埋，让他只剩下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羞耻。他无法忍受自己被轻易放弃的感觉，仿佛尊严碎裂，风一吹就无影无踪。他恨你的不知好歹，恨你一次次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恨你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别人的脚底泥。他想让你后悔，要让你知道拒绝他是一场灾难，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无论毁了你的名声还是毁了你的生活，反正这场战争，结局只能由他来主宰！

他切断联络无线电，向接应船只谎报你是间谍，然后炸了整艘船不留一个活口，再把叛变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毕竟死人又不会说话。立了功，那就好说了，谢菲尔德家族再落魄也是在军事舞台上扎根了几十年，况且这个世上谁不想身居高位？或许真的就只需要一个机会呢？他父母也怀念那些锦衣玉食，别人阿谀奉承自己的日子啊。

调回141后，乔治找到个为了贷款苦苦挣扎的研究生，花了笔小钱就雇他替自己做出了伪造的邀请码和身份证，主动请缨一起前去拉斯阿玛斯，借着躲在厕所里的功夫把计划向地方全盘托出，再

计划顺利的话你们应该全军覆没，被浇上水泥扔进大海里死无对证，而他就可以趁机假死脱逃，获取信任后先在【他】的身边稳住脚跟，再找机会杀了【他】。是的，谁都想体验一把万人之上的滋味，乔治也不例外。

可他错了，你们不是靠着背景被安插进来的关系户，你们是从险象环生中杀出来的，是踩着尸体向上走的的，登向顶流的路腥风血雨，大家都是向死而生，他理解不了。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你能莫名其妙的预感到危险、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大家会听你的，穿上作战背心、他理解不了为什么那个被他收买的毒贩瞄准你脑袋时，ghost要替你挡枪、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你愿意为任务而牺牲自己，他永远也理解不了。

“臭婊子…全他妈臭婊子……”

他又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遍后想翻个身，但大腿未愈合的枪伤疼的他一呲牙。你和ghost至今下落不明，他每晚都害怕自己那不可告人的计划被识破发现，仿佛头顶一直悬着把寒光闪闪的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砍断他的脑袋。他几乎是散尽家财去扩大搜索范围，终于逮到了因为负伤而行动不便的ghost。只是那群废物什么都没从他嘴里问出来，这已经够他愁的了，结果第二天你居然还被救了回来？他恨不得自己能灵魂出窍飞到旁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说你情绪崩溃，还极其不配合调查被关了禁闭，这让他生出几份得意和幸灾乐祸。他想，ghost无论是死了还是活了，都能激发你的斗志，就像古往今来的超级英雄都需要献祭父母或爱人才能觉醒一样，而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才最折磨人，一个残疾的孩子、不，一个不健康或者不健全的孩子就能拖垮一个家呢。

黑暗里乔治轻蔑的笑了一声，他绝对不会让ghost轻易死掉的，他要借着毁了他来毁了你。

监视在你回来的第三天宽松了许多，他终于有机会和墨西哥那边联络上，结果一群人十几天就撬出来一个Ms.st...什么东西来着，哦，stery。

这他妈好像连个单词都不是，乔治在脑海里一遍遍的过，但没有任何头绪，于是你刚放出来，他就按捺不住走到了你的房门前，毕竟你是和ghost最亲密的人，而他也快被焦虑害怕的情绪折磨疯了。门前他抹把脸，心想等会绝不会漏掉你脸上任何一个不自然的表情。你那双生无可恋的眼睛里在听到ghost时短暂的亮了一下，在听到Ms.stery这个称呼后你面露疑惑，短暂思考后发现他没什么有用的情报，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灰败的绝望。

Ms.stery到底是他妈的什么啊？

乔治在心里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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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莱斯不知道你到底多久没睡过觉了，眼下的黑眼圈像两滩泼上去的墨，淡紫色的边缘模糊而沉重，隐约能看到血管交织的蓝色痕迹，每次你眨眼时候，眼皮只是缓慢的沉下去，再费力的掀起来，他看着你发颤的手，想劝你留下好好休息，但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

拉斯薇儿以受伤和心理检验不合格为理由给给乔治放了调养假，结果这个蠢货第二天就自作聪明的用假身份飞去墨西哥了。你们一路尾随着他降落，放乔治先出发，毕竟谁都不知道ghost的关押地点，而且调动帮手也需要时间。你死死盯着平板上代表着乔治的小红点在不断移动，眼里也是猩红一片。

另一边乔治用毛巾捂着口鼻往地牢深处走，阴暗潮湿的霉味混着难闻的腥气，一切都让他感觉自己的胃好像正在被人用拳头抵着，他强忍着不适，在看见牢房内的ghost后还是忍不住吐了。他没有理会几个小喽啰的嗤笑，狠狠地啐了一口嘴里没吐干净的东西开口问道：

“这都没问出来？”

“没啊，能用的都用了，英国佬硬的很。”

一群废物！

他当然不敢骂出声。脑子里又闪过ghost的那副摸样，激的他又干呕一声，但转念想到ghost也有今天，胃里还是难受，心里却痛快了很多。他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针剂递给两个看守，然后指了指屋内就赶紧离开了，他受不了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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