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九紧紧握着李赦容的手:“ 容容,我在月老面前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会爱你,不论生死。”
“ 别老说死不死的,你吓坏我了,你跟我在一起,只许长命百岁,不能丢下我,明白吗?” 李赦容认真道。
两人仿佛得到了神明的祝福,却没发觉时间过得异常快,两人走出月老庙,太阳已经西斜了,到了傍晚,西边的天空一片血红,美得无法形容。
“ 我们去街上买点血肠带给爸爸吃。” 邱平最爱吃血肠 ,只有县里有得卖。
可他们刚走到街上,李赦容的手机就响了,从口袋里拿出来,新九看到屏幕上大大的“颠仔”两个字,顿时想翻白眼:又是这个臭小子。
李赦容吓了一跳,连忙语无伦次地安慰:“ 颠仔,你怎么了呀,你冷静点,慢慢说慢慢说呀!”
“ 表姐,我要死了呀!有个仆街,骑车甘嗨快,我地兄弟唔服,想同哩条卵仔飙一圈,结果,佢,佢打我,我地七八条友打唔过佢,佢,佢,佢……” 颠仔估计是挨了打,哭得嗓子都哑了。
“ 我车俾佢打烂咗,我不活啦,我不活啦,阿姐救我啊!!!!!!!”
听到颠仔鬼哭狼嚎的声音新九就头疼,他又听不懂这叽里呱啦的陆塘方言,忙问:“ 怎么搞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赦容也急出了汗:“ 好像是颠仔和那帮朋友在路上逮到一个人飙车,但是起了冲突,那人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打了,颠仔的车好像也被打坏了。”
“ 这帮屁孩尽他妈的瞎惹事,活该!要我说就该有这么个人治治他们!” 新九落井下石。
“ 哎你别这样,姑姑平时对我们不错。颠仔,颠仔啊,你能回家吗?” 李赦容道。
“ 不能啊表姐,佢要我家长来领我!表姐,你来救我啊,你没得告诉我妈喔!你千万没得告诉我妈喔!” 颠仔大哭。
“ 好好好,你把电话递给那个人,我来跟他说。” 李赦容道。
颠仔一脸怨恨地把手机开了免提,递给了一只脚踩在他心爱的125残骸上的江嵃。
江嵃拿起手机,手机里传来了李赦容的声音。
“ 喂,喂?这位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我是颠仔的表姐,真的很抱歉,我表弟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别难为他,我这就赶过来,好吗?”
江嵃愣在当场,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容容,问他们在哪,发个定位过来。“ 电话那边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新九。
“ 姐夫!姐夫救我啊!“ 颠仔这叫无事尽作对,有事喊姐夫。
“ 喂,这位先生,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们这就赶过去好吗?“ 李赦容没听到对方回应,着急起来。
电话那头却只能听见颠仔的狂哭狂叫,似乎还有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对方却拒不答话,一直沉默着。
“ 那人什么也不说,好古怪!“李赦容看着新九,快急哭了。
“ 别慌别慌,让颠仔发定位,我们这就过去。“ 新九把摩托车钥匙从口袋里掏出来。
江嵃没有回答,他不敢。
他终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原来他离她这么近了。
可他不敢。
横在他眼前的,仿佛是刀山火海,他此刻好怕,好慌,慌得手足无措,嘴里全是苦涩。他讨厌自己,讨厌自己每一根头发,身上的每一块肉,如果能全部从骨头上割下来,重新长一副身子,该多好啊?
今天双更了,前面还有一章,大家别看漏哦:)
谢谢这600个珍珠,做梦也没想过,我一定会写完不会跑路的。
第七十四章 “容容”
新九带着李赦容,不敢骑太快,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赶到颠仔的位置,等赶到,太阳已经差不多落山了,一群精神小伙把鬼火的LED车灯打亮,忽闪忽闪,五颜六色,远远看到还以为有人在山路上蹦迪。
“ 颠仔!“ 李赦容跳下车,跑了过去,只见颠仔坐在自己那辆被摔烂的125上哭,地上全是烟头,然而现场只有那班精神小伙兄弟,李赦容左看右看,道:” 颠仔,那个人呢?“
“ 歇灭蒙!阿姐,都不知道那个老男人是癫是痴,总之不正常的!“ 黄毛把烟头掼在地上。
“ 什么老男人,把话讲清楚,从头到尾讲。” 新九道。
“ 有个穿黑衣服的老男人,看着估计比你大个十岁吧,屌毛,穿着一身摩托车手的衣服,还戴头盔,装腔作势,骑车骑得好快,不知道为什么来陆塘。我班兄弟追上他要飙一圈,他不飙,又不告诉我们他是谁,来干嘛,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他啦,准备干!”
“ 结果,结果……”
“ 结果你们都被打趴下了?” 新九看他们所有人一副丧家犬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 丢!系呀!我们一起上也打不过他,颠仔部车,被他举起来往地上一砸,你看看,烂咗啦!”
“ 哇,我地都以为佢好威,结果接了阿姐一个电话,就被吓住了,痴咗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刚刚还好威水,接了电话一个字都讲唔出。丢,屌毛。”
“ 所以,人走了?” 李赦容莫名其妙,和新九面面相觑。
新九沉思片刻,起初也摸不着头脑,但是一看这帮孩子半摊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惨相,身为一个在陆塘吃够了亏的外地人,他也反应过来了,道:“ 说真的,比我还大十岁的一个男的,把一群小孩打成这样,真要闹大他也出不了陆塘了。我估计他听到我们两个家长要过来处理,他也想明白了,在陆塘打了这么多本地的小孩,就算他有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算他识时务吧,跑得快。” 新九道。
“ 那,就这么算了呀?” 李赦容问。
“ 不算了还能怎样,你问问这帮屁孩子,敢不敢告诉家长?” 新九耻笑他们。
“ 阿姐,你可没得告诉我妈喔!” 颠仔立刻大喊。
“ 行了,你的车我打电话让车行来拉走,你们赶紧回家去,现在!” 新九道。
精神小伙们陆陆续续走了,新九拍了拍李赦容的背,道:“ 咱们也回家吧。”
李赦容跳上车后座,车子很快开走了。在夕阳仅剩的余晖里,一辆KTM停在比他们更高的山路上。江嵃站在路边,一直注视着两个人的身影,直到他们越来越小,消失在了视线里。他终于能将那口气呼了出来,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却隐隐作痛,他握着拳,又松开,他忽然觉得世间的一切都脱离了控制,曾经能抓在手里的东西,都变成了沙,从指缝间漏了出去,捡都捡不起来。
但是,她活着,她没有死在那个牢房里,也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人还活着,他总有机会,慢慢付出这个代价,只要她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