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江嵃没有插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李赦容没敢说自己醒来一丝不挂的事情,除此之外,她都一五一十老老实实说了。原来昨晚她吃了药睡下了,但是似乎做了非常古怪的噩梦,她记不得梦的内容,但是记得那种仿佛被魇住了一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拼命想动,但是动弹不得,到后来好像在梦中高空坠下,就忽然醒了,一醒来就发现李柏薪七窍流血倒在床上。

那导游一听,喊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把手里的佛珠紧紧攥着。她说:“ 我的妹妹哎!你别笑话我迷信,我们镜湖这边有好多闹鬼的传说,我做导游的不敢跟客人讲,但是现在出了这么大事,我就跟你说吧,那个酒店原来是一片湿地,搞开发区的时候,地基就是打不下去!跟见鬼了一样!那个开发区老板,不知道听了哪个杀千刀的江湖术士,说要打生桩搞人祭。。。。。。”

“ 造孽呀,这里老百姓都讲,他工地出事,封了两个工人的尸体到水泥里,地基立马就能打起来了!造孽呀,那两家人拿了几十万,也都没有追究了!”

“ 想来想去,只有这么解释,不然怎么好端端你被鬼压床,你弟昏过去呢!那是冤魂闹鬼呀,你昨天中暑,正是生气弱的时候!”

导游一边求神拜佛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边又从钱包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包,说里面装了一张天师符,只能用一次,挡一次灾。虽然李赦容不怎么信,但是一连经历了这些,她自己也有点怕,就被导游拽着,把符烧了,兑了碗水,给李柏薪灌了下去。

或许歪打正着,天师显灵,李柏薪当场从床上坐起来,大吐特吐,几乎把胆汁也要吐出来。

“ 柏薪!你醒了,你吓死我了呀!” 李赦容激动得上去搂住他,又不停地在他背上抚摸,给他顺气。

她经历了大悲大喜,眼看李柏薪真的醒转,心里便将那导游的推论信了个七八分,一时间把心中的疑问抛诸脑后,那种身体被侵犯的感觉,两人一丝不挂的事实,或许真的是鬼压床。

但是李柏薪虚弱却闪烁不安的眼神,被江嵃尽收眼底。

等情绪都差不多了,江嵃示意李赦容出去谈话。

“ 李同学,现在都已经五六点了,你爸妈在来的路上,新九会直接开到医院。不瞒你说,楚楚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估计也快醒了,我很不放心她。” 江嵃把昨天江楚楚发病撞头的事情简单说了,表示希望李赦容一起去看她。

李赦容登时脸红了,她知道自己确实欠了江嵃一个大人请,不去绝对说不过去,何况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有江嵃这个成年人在场,或许和楚楚谈话会容易些。

二人都去洗了个脸,又跟李柏薪和导游打了招呼,就出发了。

不料刚开到一段只有树林和农田的国道,江嵃就发现了不对劲!

昨晚没有多加留意的那辆别克车,竟然又出现在了身后!

“ 不好!坐稳!” 江嵃冲着李赦容大吼。刚起脚加速,一粒子弹就打穿了后玻璃,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前玻璃也霎时粉碎,发出巨响,玻璃碎片四溅开来,江嵃一掌将李赦容的头摁下,三四片玻璃扎进了他的手背。

“ 啊!!!” 李赦容尖叫出声。

“ 蹲下,双手抱头!” 江嵃命令道,用手把她按得更低,接着一个急转弯,车冲出了国道,朝着密林深处冲去。一系列剧烈的颠簸的撞击减缓了车速,后面又跟来了三五发枪响。

下章会是比较惊险刺激的情节,会收费。

第二十七章 生死(上)(男女主惊险剧情/无h/3000字)

车子冲进的区域是湖边的湿地树林,看起来植被丰富,实则地表极软,靠着惯性,车在里面横冲直撞了几十米,然则轮胎越陷越深,轧断了无数灌木后,终于还是撞在树干上停了下来。

虽然系着安全带,李赦容还是东撞西撞,胃酸也要被颠出来,就在那树干越靠越近,她以为自己就要撞死的时候,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身子前冲,车窗在树杈上撞得粉碎,一根树杈杵了进来,直逼她的面门。

完了。李赦容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贯穿和剧痛并没有发生,她只是重重的地撞在了一个钝物上,脑门生疼,整个人又随着惯性剧烈后仰。她只觉得自己要散架了,耳朵剧烈地耳鸣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能睁开眼睛,她发现男人的身躯整个挡在她和那根树杈之间,一动不动。

车头完全撞坏了,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味和焦糊的味道,直冲脑门,她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江嵃还是一动不动。李赦容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脊背,原来他也很瘦,透过衬衫可以看到清晰的蝴蝶骨。透过后背的肌肉,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 江,江大哥?” 她不敢使劲晃他,只是把手换了个地方,抚上他的脸颊和脖子,“ 江大哥?”

那身躯剧烈一动,开始闷声咳嗽起来,他身躯痛苦地起伏着,咳嗽夹着血沫往外喷。李赦容大喜,江嵃至少还活着,连忙扶住他,“ 江大哥?我该怎么帮你?“

江嵃好不容易能喘气,便后仰倒了下来,身体的重量靠在了李赦容身上,李赦容这才看清,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用手掌挡在了树杈和前胸之间,硬靠极快的反应格挡了一部分冲击力,他的手掌血肉模糊,巨大冲击也造成了内伤,但至少没有致命。

” 帮,帮我坐起来。” 江嵃口齿不清,声音混杂着血水,“ 我们要立刻离开,不能留在车里!”他刚能说话,就挣扎着要拽着李赦容离开车子。

已经能远远地听到一些人声和车熄火的声音。李赦容紧张极了,一边听他的命令不顾周身疼痛下了车,一边朝那方向张望。对方远远地把车停在路边,到底没敢冒险开进湿地,但是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四个人,又从后车厢里拿出一些长长的武器,稍微分散了一下,朝他们的方向靠近。

” 江大哥,他们追来了,他们是什么人?”

江嵃摆摆手,示意自己还不太能说话,李赦容立刻闭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用娇小的身躯撑起了他一部分重量。江嵃从驾驶座下方拿出了一把手枪,还有一柄匕首,看了一眼李赦容,还是别在了自己的腰上。

“ 要是我不行了,你不要犹豫,立刻跑。” 江嵃勉强说道,每说一个字,胸腔就因剧痛而起伏,刚才那一撞显然撞得很重。

“ 我不会丢下你的江大哥,你是为了救我。。。。。。” 李赦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架着他在湿地里摇摇晃晃地走,不小心一下子踩进了烂泥,半条小腿陷了进去,她吓坏了,惊呼出声,又立刻闭上嘴。

江嵃用一只胳膊将她从烂泥里拔了出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额头立刻汗下如雨,这一用力又牵动了内伤。

“ 你跟着我,踩着我的脚印走。” 江嵃低声道。他没有回头,可是伸出了一只手往后探,李赦容愣了一秒,握住了那只手,江嵃也加了点力气,握住她,“ 跟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嵃仿佛知道脚下的地是怎么长的,每一脚都刚好能踩在实心的地面上。他牵着李赦容越走越深,走到了高高的芦苇荡里,此时,泥水已经没到了小腿,但是芦苇远远超过了他们的身高,将他们的头也盖住,可以说是彻底隐入了植被里。

后面的追兵显然不太顺利,大约是不知道怎么走湿地,距离被渐渐拉开来,隔了很远还能听见他们的叫骂声,大概是恼羞成怒了,开始有人往密林里放了几枪,但显然是浪费子弹,只有一些野鸭被惊得飞了起来。

江嵃见人暂时找不到芦苇荡来,连忙从内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整个已经完全撞弯了,轻声骂了句:“ 操!”

李赦容明白他要干嘛,便往自己身上摸,好险,手机还在口袋里,没有掉出去,她打开通讯录,找到新九的页面,把手机递给江嵃,江嵃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便接过来,快速给新九编辑了一条信息和定位发出去,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他没有背着李赦容,李赦容也看到了,短信让新九优先去找到江楚楚,把江楚楚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那几个追兵完全没有要撤退的意思。还在撒网式地到处搜。这附近显然太偏,就连本地的农民也没有,完全不能指望有人经过。离得最近的那个人,已经渐渐地靠过来,听脚步只有十几米了,要不是芦苇荡太高太密,此时江嵃和李赦容已经暴露了。

江嵃忽然松开了李赦容的手,做了个噤声,让她待在原地的手势,开始悄悄往那人靠近,他的移动和水流同频,几乎和浅浪拍打的节奏一模一样,这样一听,只有对方的脚步声极为明显。李赦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干嘛?!

江嵃在走到里李赦容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住了,猫下腰,静静地等着那人靠近,那人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两只脚踩的地方,骂骂咧咧,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 我----” 他只来得及张嘴做出一个口型。

江嵃如一只弓起的黑豹,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扑了过去,两只手像铁钳一样死死钳住那人的头颅,朝一侧大力一拧,只听得骨骼错位的脆响,那人的头颅以非常恐怖的角度旋了过去,李赦容吓得一瞬间闭上了眼睛,紧紧咬住一只手才没有叫出声。

江嵃支撑着那具身体的重量,将他缓缓放入水中,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做完这一切,他脸色极为难看,从脖子到脸都成了铁灰色,额上隆起条条青筋,大口喘气,似乎呼吸极为困难,他渐渐滑坐下去,一只手捂住收到撞击的胸口。

李赦容立刻想要上前扶他,然而她一动快了,脚下就响起水声,江嵃死撑着,示意她别动,朝她一点一点挪过来,就这么几米的距离,仿佛千山万水,他忍着剧痛朝那女孩儿的方向移动,疼得视线也模糊,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眼前蠕动,然而那女孩竟然在他不支倒下前用整个前身接住了他,是错觉吗?她的眼神里有波光,像夜晚的镜湖那样。江嵃倒在一片软肉上,鼻腔里涌入难以形容的馨香,和嘴里的腥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觉得自己疯了。原来受了重伤,就连他这样刀山里滚出来的人也会有这样不合时宜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