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定不太平。到时候，爱丽丝就要把自已做的柠檬派送给莱恩了，学校在这一天也要举办庆典活动。”松川信平“啧”了一声，“万一，她那天向莱恩表白了……”

“就算她表白了，观众们恐怕也看不到的，现在网络上关于莱恩配不配与爱丽丝在一起的争论还没有个结果，节目组也一直没有表态。”沈初将一个界面投放过来，“你们看，这是莱恩最近推广的一款巧克力麦片，网络销售额已经有八十多万，同时，这个叫爱德华·西斯斯坦的男孩，一个典型的犹太人，他本来在爱丽丝的同学中不算很突出，但他推广的酸奶竟然销量快要突破五十万了，而且还在快速增长，这代表犹太裔的势力在背后砸钱，给节目组施压。前几天，有一个中东富商在网上叫嚣，愿意砸下一千万送自已的儿子进入橡树镇追求爱丽丝，不知道是不是炒作。”

“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在意谁成为爱丽丝的恋爱对象？”陆澜起不解道，“这个身份有这么重要吗，这个实况的热度高峰早就过了，有时候都掉出百名开外了。”

“节目组肯定也没想到，不然就不会找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男孩儿了，他们看中的无非就是莱恩好控制，可以配合他们将这个节目一直演下去。”李兰斯不禁讽刺地笑了笑，“结果，有人看中了爱丽丝的形象价值和传播价值，把这件事变成了政治博弈的筹码。”

松川信平很是难以理解：“真的有用吗，谁和爱丽丝在一起，就能证明那个族群特别……厉害？”

“有用，因为爱丽丝身上的标签是‘美好’，她代表着所有劫后余生的人类最想成为的人和最想过的生活。”沈初说道，“简单来说，她代表着人类想要拥有的‘未来’。通过舆论操控，就可以把她选择和什么样的人结合，与‘未来’选择了什么样的群体画上等号，给这个群体增加公众信誉的光环。”

李兰斯点点头：“新纪元人类至今无法就选择什么样的复兴道路达成共识，各方势力都在争夺抵达‘未来’的掌舵权，所以即便是看上去不那么重要的舆论阵地，能争也要争。”

“或许爱丽丝的能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越是这样，她越是会被符号化，节目组对她的控制就会越严格。”沈初轻叹道，“这次莱恩的事引起这么多讨论，让节目组看到了她的政治影响力，以弗所还不知道会怎么利用这一切资源呢。”

“难怪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得到上面这么多的支持。”陆澜起双手环胸，挑眉道，“他们不希望以弗所继续掌握着爱丽丝这个符号。”

李兰斯慢腾腾地喝了一口茶：“接到任务，执行任务，别的不要管。”

“知道了。”

这时，宋仙仙回过头来：“探长，这个预约界面好破译，但他们的游客名单的保密等级很高，属于整个ets加密体系之内的，如果冒然侵入可能会被发现，一旦打草惊蛇，后面想要入侵系统就更难了。”

“你需要更好的设备，还是更多人手？”

“需要一点时间。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从三大酒店预订平台上调取预订橡树镇的酒店的客人资料，虽然名单不全，但应该能从里面找到几个和你们年龄、体型相仿的。”

“这个办法好。”沈初低头看了看自已的胳膊，“但应该找不到刚好缺一条胳膊的吧……”

“你现在有最好的公职人员的保险了，打电话让医院加急把你的胳膊培养出来，这次回九安就接上。”

“真的吗。”沈初眼里放光，“可以加急吗？”

“可以。”

沈初下意识地瞄了一下李兰斯的腿，他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做，但这一下确实没来得及过脑子，看完他就心虚地别开脸，一时大气都不敢喘，甚至不敢看李兰斯。

李兰斯瞥了他一眼。

“那我们现在就回九安吗？”陆澜起有点想笑，帮沈初解了下围，“我还有一个‘线人’，我之前汇报过，一个韩裔的旅行博主，他肯定也会参加赐予节，我得想办法和他建立联系，但不能被节目组的人监测到。”

宋仙仙头也不回地说：“我做一个加密的渠道发给他，他从那个渠道进入，就可以绕开监控和我们联络，不过，一般人不会随便点开可疑的加密包，你得给那个文件取一个名字，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暗号。”

陆澜起想了想：“‘buy me an ale’。”

“ok。”

“回九安之前，我们先去一趟以弗所。”

“去以弗所干嘛？”

陆澜起敏锐地猜到了什么：“菲奥娜失踪案有线索了？”

“对，关于菲奥娜的案子，以弗所的治安总署提供的卷宗我们不认可，必须亲自去看看，顺便……”李兰斯眯起那双危险的绿眸，脸上还带一丝隐隐笑意：“见一个老朋友。”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五人中，只有李兰斯和松川信平来过以弗所，后者是小的时候与父母来旅游过。

当飞行器离开橡树镇，往海岸线的方向飞去，气候与环境质量在肉眼可见地下降，灰蒙蒙的云团又频繁出现在航道上。橡树镇确实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仅仅是辐射含量低这一点，就已经胜过这个星球上大部分的人类聚集地，何况它还景色宜人。据说当时节目组为了选址，跑了全球一百多个地方，才找到这样一块宝地。

陆澜起三人换下了身上的衣物，重新穿上了防护服。当那种熟悉的重量和束缚感再次回到身体，陆澜起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有一些安心，又有一些遗憾，他仔细把那套衣服叠好，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穿它。

飞行器穿过云层，平稳地下降，一座旧工业城的全貌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从高空俯瞰，它的规划清晰、交通发达，完整地保存了公元时代最早期的现代化城市的样子。制造业没落和产业转移带走了这座城市昔日的辉煌，却意外地让它躲过了热核打击，历史的进程完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把时间维度拉的足够长，福兮祸兮，根本不是一时一世能定论的。

降落时，李兰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金属硬箱，自里面取出了一条仿生假肢。这台金翅本就是李兰斯最常用的的公务机，有很多他的私人物品。

李兰斯脱掉那只豹式义肢，换上仿生腿，这只小腿虽然从外观上看已经无限接近人类的腿，但从接口处能隐隐窥见里面的机械装置和小型推进器，不知道它究竟具备多少神秘的功能。换上仿生腿，再穿上裤子和靴子，此时的李兰斯看起来非常完整。如果带着那只豹式义肢进城，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以弗所是个比较开放的地方，但大部分人依然排斥“硅人”反对人体改造是从公元时代一直延续至今的政治正确。

为了尽量低调，他们把飞行器停在了城外的停机场，宋仙仙继续留在金翅里工作，四人换了两台摩托进城。

在飞机上，他们已经看完了关于菲奥娜失踪案的卷宗。以弗所这边提供的东西很简单，房东是在她离开近三个月、没有续交房租后才发现她失踪并报了警，经过调查，治安总署认为菲奥娜收拾了行李，预定了去帕劳度假的酒店，开着自已的飞行器离开，虽然目前无法联系上人，帕劳的酒店也没有入住，但没有证据证明她遭遇了不测，可能只是在不知名的地方旅居。由于菲奥娜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最初她离开橡树镇时，人气短暂地飙升过，很多粉丝热心地为她规划职业路线，但她并没有再出现在网络上，渐渐地也没有人关注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无人在意，无人过问，真的像一抹水蒸气，就这么消散得无影无踪。

九安的同事们在接到陆澜起的汇报后，这几天已经对菲奥娜的去向展开了秘密调查，发现了不少疑点，很多线索都指向菲奥娜的失踪是人为的，这个女孩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们进城之后，就直奔了菲奥娜原来租住过的房子，据说现在还空闲着。

这是一栋维护状况良好的高层公寓，租金不菲，所以才空置了这么久。

沈初还在想着怎么破解密码锁，陆澜起已经从12层楼高的外墙翻了出去，顺着泄水槽爬到了窗户边。

松川信平有点恐高，看着陆澜起像条壁虎一样挂在一无防护的高层外墙上，紧靠手脚上一点点着力点维持着平衡，差点吓晕过去，他扶着墙，虚弱地喊道：“你、你小心……”

李兰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还催促他快点，别被人看到。

陆澜起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军刀，撬开了窗户的锁，推开窗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菲奥娜的东西居然还在。”陆澜起穿过客厅时，粗略扫了一眼。

“可能房东不知道怎么处理，房子也没租出去，就先给她留……”沈初在看到屋内的情况后，没再说下去。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就算房东不把菲奥娜的东西处理掉，至少也会收拾打包好，方便下一个房客看房，可是屋内的所有生活用品都摆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这分明是有人居住的状态，而不是空置待租的状态。

“难道已经有人住进来了？”松川信平不解道。

想到这个可能，几人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万一这时候卧室出来个人，就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