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长达十秒的沉默后,眼镜男率先开口了,他对着自已的泡泡说:“我的代号是射手,今年二十七岁,来自九安,工作是数据维护员,我不会再逃跑了,我不想死,我……”他深吸一口气,“我看过这个节目,会尽力给各位观众好的体验,请把票投给我,让我活得久一些。”

作为首位发言的人,基本奠定了其他人自我介绍的基调讨好。正如面具人所说,无论他们心中有多少愤恨和恐惧,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活下去,就需要那些在屏幕前看着他们被玩弄的人给他们投票。

一个光头男人突然冲了出来,扑通一声对着大屏幕跪下,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咣,咣,咣,颅骨撞击硬石地面,那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如惊雷般震荡人心。

“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有一个四岁的女儿要养活,我死了她就没有出路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他声泪俱下。

陆澜起注意到,眼镜男,也就是射手的表情混杂了怜悯与侥幸,非常复杂。同为看过节目的人,他们都知道,观众喜欢的是求生欲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祸害他人的“强者”,这样才有节目效果,才刺激,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相貌平平且懦弱的,哭泣求饶更是大忌,通常投票都是垫底的,眼镜男的庆幸来自于他知道自已至少不会因为刚刚慌乱之下的逃跑行为垫底了。

拥有白金长发的美女第三个发言:“我的代号是水瓶,来自以弗所,我自已也是一名主播,我的实况频道会教人编好看的发型。”她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泡泡,“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请让我活下去。”

美貌加博取同情,能得到中上位票数,陆澜起想。

接下来人们一一发言,从第一轮的自我介绍中,陆澜起对所有人都有了初步的判断。

最后,轮到他了。

从射手发言开始,大家都争先恐后,生怕没有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只有这个看起来最年轻的英俊少年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一言未发,站位也不突出。

陆澜起没有看向监视自已的泡泡,甚至没有试图从人群中突显出来,他依然靠墙站着,脸色平平淡淡:“我的代号是天蝎,18岁,来自九安,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不是被绑架的,我是主动报名的。”

第2章 第二章

众人哗然。

居然会有人主动参加一个已经虐杀了36个人的暗黑实况?!

且不说他能不能成为那希望渺茫的唯一幸存者,就算活了下来,在这里遭受的身心的双重侵害,那一百万能治好吗。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少年。

有人问:“为什么?”

陆澜起答道:“我需要钱,没有这笔钱,我也活不长。”这时,他抬头,第一次直视镜头,他知道屏幕那头的观众们此时全都在看着他,与他的目光隔空对视,并牢记住这张脸。在这简短的两句话里,他强调自已“跟其他人不一样”,是唯一主动来到这里的,这个卖点足够让他得到很高的票数,甚至可能是最高,他勾起了观众的好奇和关注,能保证他活过游戏的前半程。

至于这场游戏将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结束,而他的下场如何,就看他能尽到多少“人事”。

“很好,非常好。”面具人用力鼓掌,“大家都做完了自我介绍,观众老爷们也等不及了,现在开始投票!”

只见屏幕上和每个人的手环上,都开始出现滚动的票数和排名,陆澜起的排名一路攀升,在和金发美女短暂地交替争锋后,就稳稳地停留在了第一的位置,一个人得了两千多票一票对应一元钱。

目前实况直播间的人数刚刚破万,第一轮投票资金池都很低,后面随着观众和游戏刺激程度的增加,这个数字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而那个磕头落泪的、代号白羊的光头男子,果然垫了底。

白羊的额上暴起了青筋,双拳握得死紧,所有人都看着他,而他看向了得票第一的陆澜起,眼中有恐惧也有嫉妒,他走了过来:“你、你都看过,他们要让我干什么。”

陆澜起答道:“每个人的挑战都不一样,通常是生理和智力的双重考验,生存希望很低,但不是没有。”

“挑战成功的那些都是怎么做到的,失败的……真的会死吗。”到现在依然有人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小孩儿,你为什么得这么高的票,你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对吧。”

“你敢来参加这个实况节目,一定有赢的把握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看他就是年纪小不怕死!”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用目光围堵陆澜起。

“算了吧,他就算知道,又怎么会告诉我们。”金牛,一个身材高壮、面色不善的男人指了指射手和一个相貌清丽的亚裔女孩说,“看过这个实况的只有他们三个,他们的排名都不低。”

射手推了推眼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每期的主题都不一样,每个人的挑战内容也不一样,所以才叫‘一千零一种死亡’。”

代号双子的亚裔女孩附和着点了点头,颤声说:“他们会换着花样折磨我们,这帮变态。”

“你们不也参与了。”一个红发女子冷哼道,她的脾气似乎和发色一样火爆。她的代号是双鱼。

“我没有投票!”双子争辩道,“我只是无意间点进来看了一会儿,太恐怖了,我就关掉了。”

陆澜起没有理会这些嘈杂,说道:“过去三期我都看过,现在和大家分享几条有用的信息,不管你们信不信,都可以听听。”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投票的人很多参与了赌博,想要获得更多的票数,就要让自已看上去最有赢的可能,赌你赢的人越多,给你投票的越多,好理解吧。”

白羊顿时后悔不迭,他知道自已垫底的原因了,他不该求饶,求饶是失败者的姿态。

“投票是动态变化的,一时落后不用着急,每一回合你都有表现自已的机会。挑战也不一定会死,根据过去三期节目的概率计算,成功率有15%,但无一例外都会受伤。同时,挑战成功的人排名也都会上升一些。”最后一句话,陆澜起是看着白羊说的,白羊虽然在自我介绍阶段失策了,但这人体格健壮,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15%虽然低,但不至于完全绝望,白羊在心里为自已暗暗鼓劲。现在的医疗技术已经可以治愈绝大多数疾病,替换损坏的身体零部件也不在话下,只要不死,只要有钱,他还能回家。

“挑战会一关更比一关变态,前面两三回合是生还可能较高的。大家团结一致,就能提高生存率。”

陆澜起这种超乎年龄的冷静气质,让人下意识地相信了他说的话,哪怕他十分年轻,哪怕他们之间几乎还是陌生人。

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澜起,这个少年没有撒谎,但也没有说真话,“团结一致”是不可能的,因为到了后期,游戏的机制会逼迫玩家自相残杀,递进式地拔高观众获取快感的阈值,这也是前面三期无人生还的最大原因。

面具人打了个响指:“不要让观众老爷们等太久,那么,开始吧。”

屋内响起一阵诡吊的音乐,白羊头顶的泡泡突然闪烁起红光,向着门口飞去。

白羊看了看别人,眼中爬上了血丝。

陆澜起道:“走吧。”

白羊的双腿沉的要迈不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