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迎来这个世界第一位客人。

夏目漱石以为古墓应该是阴冷黑暗的,走进去发现恰恰相反。墓室布置很温馨,拳头大的明珠镶满天花板和墙壁,柔和清浅的光线照耀下室内熠熠生辉,案几书柜等物品有序放在周围,书桌上摆放着纹路精致优美的花瓶,里面插着他认不出来的花,不知用什么方法保存,花在的古墓中开得正艳,蓝白相间的花簇舒展枝叶,看着清雅纯洁,让人下意识忘记它正生长在无风无水无土壤的诡异环境。

如果不是墓室中央的棺材过于显眼,这里就和任何一个内敛低调的豪富人家卧室没两样。

夏目漱石视线在那诡异的蓝白花簇上微顿,确定花簇没有危险,他轻轻靠近棺材,等看清此间墓室主人的模样,最强异能者先生呼吸滞住了。

棺内躺着一位少年,是用尽夏目漱石此生词汇也无法形容的美丽。

少年身着青色和服,黑色腰带裹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葱白指尖从青色袖口探出,更显纤长莹润。

他双眼紧闭,及腰长发乌黑细腻自身下蜿蜒而出铺满棺内剩余空间,好似静静等待猎物送上门来的细密蛛网,精致面容稍显苍白,却没有尸体该有的青白僵硬,生动鲜活的面容不由让人生出他还活着的念头。

夏目漱石不自觉俯下身想要感受少年是否还有呼吸,他忘了确定一个人的生命迹象其实有很多办法,他下意识想离少年近点,再近点,当看清少年纤长浓密的眼睫时又生出更多妄念。

你是我的该多好。

你睁开眼的样子一定很美。

你看看我啊,哪怕一眼也好......

心脏如擂鼓砰砰地快要跳出胸膛,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一见钟情的热烈,前所未有的滚烫温度在胸口流淌,只待一个出口便火山喷发,耳边有道声音催促他靠近点,再靠近点,夏目漱石察觉自己不对劲,但管他呢!

他成为最强异能者,为的不就是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么。

于是他吻了下去。

少年的唇娇嫩柔软,浸满了花蜜,甜蜜香醇的滋味从唇间流进四肢百骸,夏目漱石几乎要溺死在这美好之中,情不自禁的,他闭上了眼。

夏目漱石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沉溺在从未有过的快乐中难以自拔,明知是毒药依然忍不住加深品尝,另一半高高在上看着自己做变出变态行径,冷静分析如今这诡异状况。

所以当少年唇齿微张开始迎合他,夏目漱石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他用尽所有意志暂时摆脱那柔软娇嫩,唇齿分开时传来暧昧声响,夏目漱石不知不觉红了脸,抬起头,对上一双纯黑眼眸。

棺中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竟醒了过来!

少年眼睛黑白分明,看着他的眼睛犹如看见深不见底的漩涡,又好似看见清亮透彻的湖水,至澈至深至纯至惑,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骨骼均匀,冰清玉润,庄重的青衣穿在身上清雅恬淡,“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东方大国这句诗好似专门为他所作。

可眼波流转间丝丝绮念从微红的眼角泄露,不知不觉匪匪君子便变成故事传说中精魄的精魅,只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再无逃脱的可能。

夏目漱石看呆了,在此之前他竟不知道自己原来和那些好色之徒没两样。

棺中之人死而复生,如此诡异的情形他视而不见,满脑子都是:是我吻醒了他,原来我的睡美人在这里啊。

“你在笑什么?”许是刚醒来的缘故,少年嗓音沙哑,粗粝声线摩擦过耳际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气息。

“原来你就是我的睡美人。”夏目漱石反射性回答,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将内心想法说了出来,他面色微窘,好似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颇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到底经历不少大风大浪,哪怕心里把自己嫌弃得要死,脸上很快不露声色,微微后撤拉开两人距离,他问道:“你是谁?来自哪里?”

至于最敏感的“你怎么能死而复生”这个问题,被他下意识忽略。

“睡美人?那是什么?”少年歪头看他,一缕发丝随着动作倾泻到脸颊,黑白色彩对比下更衬得肌肤苍白细腻,明珠照耀下棺中少年周身笼着一层柔光,如梦似幻,好似一个美梦,梦醒来,人就会消失。

夏目漱石心里一慌,本能握住少年的手,将撑着棺沿坐起身的少年拉进自己怀里,“你叫什么?告诉我,你叫什么!”

传说名字是最简短的咒,不管少年是人是鬼还是吸人精魄的妖魅,他都会用名字牢牢绑住他。

他有这个底气。

“你喜欢我?”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问道:“为什么?”

“因为容貌,还是你有特殊癖好?”说到后面少年语气中带上了笑意,似嘲讽,又好似只是平常一笑没有其他任何含义。

他当然知道这个走进他沉眠之地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诅咒。

诅咒令他求死不能,诅咒把他变成只能依靠男人精液而活的淫妖,也是诅咒,不允许他永远沉眠。只要有符合条件的男人踏进沉眠之地他就会被迫苏醒,而唤醒他的人将会疯狂地想要占有他。

他是被诅咒的人,而眼前这位是被他连累的无辜者,如今这人注定要陪着他在欲望中沦落,又有什么理由责怪这人打扰他长眠呢。

一腔怨恨被锁入胸腔,偌笙重新变回清雅温润,仿佛刚才的尖锐刻薄从来不存在。

他反手推开男人,对方正因他一番话无地自容,轻轻一推就朝后退去,偌笙看了英挺男人一眼,重新躺回棺内,“你走吧,不想日后众叛亲离丢弃礼义廉耻,就忘了这里发生的事,以后别再来了。”

偌笙很累,哪怕身体再年轻健康,内里的灵魂早已伤痕累累腐烂不堪,诅咒的力量支撑他的皮囊行走在世间,所过之处如病毒蔓延,无论爱他的还是恨他的都陷入欲望和疯狂无法超脱。

诅咒他的人一定狠毒了他,才会用这种办法日夜折磨他。

偌笙身心俱疲,明知道一旦醒来没有男人抚慰就无法再陷入沉睡,而一旦接受男人的精液就意味着又一段孽缘的开始,可他还是不想再继续下去。

他打定主意这次哪怕被欲火折磨死也绝不离开沉眠之地,却忘记了能被允许进入墓室的都是此世界最优秀的人,而这样的强者有个共通特点,那便是:我行我素,桀骜霸道。

哪怕夏目漱石温文尔雅,看不出丝毫身为国内第一异能者应具备的攻击性,内里也意志坚定,不会因三言两语就放弃想要得到的东西。

英俊温和的中年男人没有离开,反而朝少年伸出手,“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偌笙只想让他快点离开,因此直接厌烦道:“你喜欢我什么呢?尸体还是容貌?你不会见色心起到无视这里的诡异吧。”他嘲讽一笑,“你连我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就要我跟你走,如此浅薄之辈,真让我瞧不起。”

这是偌笙难得言语尖利的时候,男人却没有被激怒,成熟的年纪赋予了夏目漱石丰富的阅历和经历,并不会像青涩小青年一样看不出少年的真正用意,此时夏目漱石如老房子着火,爱意汹涌而至一发不可收拾,就算少年想要天边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初次动心的人想要远离他。

如果再年轻十岁,夏目漱石一定会不顾少年意愿将人强行带走藏进只有自己知道的安全之处,可现在他已经过了年少轻狂,即便内心激荡,迫切想要将珍爱之物锁进怀抱,亲吻那柔软娇嫩唇瓣,令少年在自己身下绽放柔媚和娇吟,面上依旧从容不迫。

他晓之以理,“这个地方不安全,被许多不怀好意的人盯着,既然我能进来,终有一天别人也能进来,如果他们发现你,恐怕会不择手段得到你身上的秘密。”

长生不老,从古至今令无数大人物疯狂的原罪,少年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招来无数势力窥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那些濒死的大佬们也会不惜代价挖出少年身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