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军团成员快步走到尤里乌斯身侧,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尤里乌斯略微一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欣喜的消息一样,冷淡与不耐烦的眉眼略微舒展开来。

「抱歉,米切尔森伯爵,在和你对话期间,我私自下令调查了米切尔森府邸内部的以太情况。」他轻轻勾起唇角,「得到了一些有趣的结论,你想听听吗?」

卡俄斯:没活可以咬打火机

尤里乌斯: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进宫一趟被彻底偷家的米切尔森:啊米诺斯

第0284章 274 月辉篆刻画布之上(上)

那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米切尔森伯爵的脸色铁青得像是发了霉的面包,连同目光也变得凶狠而阴戾。他抿着因用力而发白的嘴唇,撇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娜塔莉小姐此时的心思已然完全不在外界的事物上。倘若没有人去阻止,她很有可能就要这么把自己漂亮的指甲咬秃。

米切尔森伯爵的嘴角扯开一个僵硬的弧度:「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殿下。」

尤里乌斯压根不想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随意地抬了抬下巴,那位军团成员便立刻将自己刚刚传递的消息重新大声地复述了一遍。

「……根据调查,我们在米切尔森伯爵府邸内部发现了数个小型的以太缺口,那并不宽泛与巨大,甚至刚好卡在了能被霍鲁斯察觉到的边界上。如果这不是特意行为,该现象就难以解释……」

「骑士团用训练场上有多个明显魔法造成的损坏痕迹,遗留时间已经超过一年……」

数个证据夹杂在一起,就好比一把利刃指向了米切尔森伯爵的眉心。尤里乌斯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似乎是在等待伯爵会如何进行无意义的狡辩。

「简直是不知死活。」谢利威尔听完,断然评价道。

卡俄斯虚心请教:「队长,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往大了讲,这叫谋逆,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考虑是绞刑还是斩首这种简单的问题。」米尔恩贴心地回答,「不过,你知道的,米切尔森家族曾经显赫一时,荣勋不容忽视,又是初犯。没必要小题大做,警告一下就算了。」

果不其然,米切尔森伯爵将嘴硬发挥到了淋漓尽致:「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对此并不知情……」

尤里乌斯直接冷笑了一声,将手上的文件毫不客气地摔在桌面上,撞碎了米切尔森父女残留的最后一点胆子:

「你是有多糊涂,连这点显而易见的事都注意不到?我想你这是在提醒我,你已经老到没有必要继续待在伯爵的位置上了。听说你有个还算聪明的儿子,这周就授勋传位吧。」

米切尔森伯爵愕然:「殿下,殿下!他才十二岁,他根本没法处理家族事务!您知道的,长老们一直都对我们一家虎视眈眈……」

那些求饶被视作了耳旁风,尤里乌斯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不为所动地吹了一口茶杯水面上浮起的热气。

米切尔森伯爵终于意识到尤里乌斯不是在开玩笑,他们这位皇太子殿下从不开玩笑。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恐惧与焦虑,一把拉住自己的女儿,声音虚弱地命令道:「娜塔莉,给那位小姐道歉。」

「爸、爸爸?」娜塔莉从未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因他猝不及防地一拉跌坐在地,难以置信道,「贵族怎么可以给平民」

兰笙裙72747413㈠ 「道歉!」

父亲的怒吼令娜塔莉内心的委屈再度膨胀,她的眼角沁出了泪花,娇艳的面容如玫瑰般楚楚动人。她噙着泪,无措地看向尤里乌斯,祈求这位冷血无情的发令者能够制止这种不合礼法的行为。

然而尤里乌斯未置一词,只是垂眼,慢悠悠地品着他那杯糖奶均超标的红茶。他看起来完全默许了这件事。

米切尔森小姐的手指死死地扣在膝下柔软的地毯上,几乎要将上面的绒毛抓破。

她低下头,教人看不清表情,气息颤抖地对着躲在卡俄斯身后的爱妮薇:

「对不起,杰伊丝小姐,今天的事是我……是我做错了,请你……」

那实在是过于戏剧性又过于凄惨的场面,哪怕是身为受害人的爱妮薇自己都觉得难以直视。她甚至开始思索这番行为是否已经处罚过度。

察觉到爱妮薇有想要开口的迹象,卡俄斯及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这股冲动按捺下去。

气氛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凝滞。没有人回应娜塔莉的道歉,她不得不跪坐在地面上,机械性地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这场漫长的道歉一直持续到尤里乌斯终于不耐烦地摆手,宣布今天就到此为止,具体的处置会在明天的会议上商议。至于米切尔森伯爵,明天就不必要去参加会议了。

伯爵此时的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岁般青白交加,他将娜塔莉从地面上用力地拽起,甚至没有行礼,便匆匆离开了这间会客室。

然而行至门口时,尤里乌斯又叫住了他们:「已经很晚了,我认为伯爵没必要多此一举。今天就直接歇在宫里,怎么样?」

他已经看破了米切尔森想耍的最后一点手段,断绝他所有后路,轻描淡写间几乎是把人血淋淋地剖开。伯爵停住脚步时甚至有些踉跄,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低声说「是」。

「军团的几位,还有杰伊丝小姐,今晚也留在宫里吧。」尤里乌斯站起身,简单地吩咐,「明天会议结束后,这件事才算彻底解决。」

公务繁重,他说完便直接离开了会客室。

爱妮薇愣愣地听完,抓着卡俄斯手臂的爪子又揪紧了,哭丧着脸:「我们真的非留下不可吗?我、我不会在睡梦中被暗杀掉吧……」

米尔恩和蔼地表示她完全不必有这种担忧,想杀她根本不需要等到她睡着后。显然这没有起到任何宽慰作用,只是让卡俄斯觉得自己被抓着的手臂好像要裂开了。

卡俄斯自己也相当郁闷。一声不响就夜不归宿,这让待在家里等她回去的尼德霍格怎么想?尽管前辈总是很善解人意,但告知他理应是一种义务。

很快,侍女便带着他们几人前往客房。

「以后你得习惯,在宫里留宿这种事很常见。」谢利威尔在路上对卡俄斯说,「我都快在这里有一间专属房间了。」

卡俄斯实在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她只能不停地在内心重复「十五金币」,以告诫自己尽职尽责。她同时也感到好奇,难道每个不愿意认罪的贵族都要进皇宫走一遭?那尤里乌斯作为皇太子的工作是不是过于繁琐了一些?

侍女将他们带到了几个相邻的客房内,在即将分开时,爱妮薇死抓着卡俄斯的衣服不放,声称一定要和她睡同一间,否则她今晚就会因为焦虑而死。卡俄斯觉得没什么所谓,反而谢利威尔满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再三嘱咐自己就在不远处的房间,有必要可以直接过去敲门他睡得很浅。

这不是巧了吗。卡俄斯心想。她可以不睡。

皇宫的服务的确是一等一,尽管卡俄斯与爱妮薇两人都是毫无身份可言的平民,上面依旧指派了侍女来服侍她们洗漱更衣。

卡俄斯对此毫无头绪,甚至浑身不自在。她完全不知道原来侍女朝自己伸手是要自己把制服外套给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