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不置可否。他似乎觉得藏在这里并不像话，因此直接维持扶着卡俄斯的动作从楼梯口走了出去。许德拉的目光逡巡到此，并在见到卡俄斯的时候明显亮了几分，很快他看见了卡俄斯边上的塞西尔，于是那对漂亮的粉色虹膜很快又暗淡下去。

「你有必要连宿舍都跟着吗？」他没好气地对塞西尔说。

「与你无关。」塞西尔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这一幕略显滑稽。许德拉本人也被塞西尔这副模样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他转向卡俄斯：「你让他离远点，我有话跟你说。」

「很遗憾。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必要的话题。」塞西尔用冰冷的语气直言不讳道，「如果你非说不可，那不必顾虑我。当我不存在即可。」

「你……」

许德拉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仿佛被人戳破了心事一样无措又难堪，他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塞西尔一眼，眼眶红红的。

卡俄斯看不懂他们俩在玩什么，但塞西尔的态度未免有些奇怪，而许德拉的反应似乎也相当过激。或许这是某种男生间的奇妙暗号，那么她不理解就非常正常。或许这是他们表达关系好的一种方式？于是她放弃了，留在原地观赏两人对骂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等到差不多再上去劝架就行。

而现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许德拉的视线无数次芋°圆獨家朝卡俄斯的方向瞟去，但一个都没有被接收到。卡俄斯始终维持着严肃却又欣慰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俩，似乎两人的争端无法在她这里掀起任何波澜。

许德拉感到一阵强烈的委屈。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或许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他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流出来没等面前的两人做出反应便跑走了。跑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卡俄斯一眼。而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含义。

他早该知道的。许德拉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这次他没再回头。

「……」卡俄斯挠了挠头，「……青春期？」

「那是什么？」塞西尔对这个词汇表示好奇。

卡俄斯用异世界人听得懂的方式为他解释了这个词汇的含义，并声称这个词来源于她遥远的老家。

「你的家乡不是在罗兰帝国？我不记得帝国语中有这个词汇。」

「方言。」卡俄斯笃定道，「你不可能记得所有方言。」

于是塞西尔又沉默了。他位于卡俄斯前方，朝着她宿舍的方向走去，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卡俄斯感觉到危险，但她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对方分开。因此两人一直到她宿舍门口才停下，此时卡俄斯已然冷汗直冒。

「他今天来找你是出于一件事。」站在门前，塞西尔突然开口道。

卡俄斯不是很在意许德拉来此处的理由，她更在意屋内的尼尔与屋外的塞西尔是否会相互发现一事。她随口应付了一句：「这样。」

她敷衍的态度并没有阻止塞西尔继续说下去的热情。他只是停顿片刻，便毫无滞涩地说：「他希望你做他的伴侣。」

「啊是吗……嗯？？？」

……啊？

卡俄斯的脖子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样嘎吱作响，一顿一顿地将自己的头转向了塞西尔的方向，脸上写满了迷茫：「你他妈再说一遍？」

原谅她说脏话。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今天这一件件事似乎有些玄幻过头，甚至导致她此时产生了幻听。

塞西尔丝毫不吝啬地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的语气更加笃定。紧接着他说：「现在你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不错。但她宁可不知道！卡俄斯咳嗽一声，试图从根本上与塞西尔论证这件事的可能性完全为零。她还没开口塞西尔又问：「你想答应吗？」

「答应什么？伴侣？」卡俄斯脱口而出，「我疯了吗？？？」

这个词似乎打开了卡俄斯的话匣子，她立刻说道：「我不都告诉你什么叫青春期了吗？这个年纪的孩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能当真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

塞西尔没说话，他听着卡俄斯的争论，微拧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连同双眼也开始弯起。等到卡俄斯说完时，她发现塞西尔竟然在笑，眉眼低垂、如释重负的样子，似有微醺的柔光打在精灵完美的侧脸上，美得不可方物。

「你笑什么？」卡俄斯质疑道。

「咳。」塞西尔迅速收起笑容，又是原来那副严肃的样子，「你不过比许德拉年长一岁。」

「你别扯这些没用的。」卡俄斯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刚刚那句话是假的吧？许德拉瞎了眼，放着一整个学院的人不喜欢，偏要喜欢我？」

不知道这句话又戳到了塞西尔的哪个点。他再次冷下脸，一语不发了。

卡俄斯：瞎了眼喜欢我

同时侮辱了很多人（）

塞西尔：你说，我在听

原本打算好好告白的许德拉：呜呜呜呜呜

第0157章 151 宴色点缀烛苗（中）

在与塞西尔道别后，卡俄斯找了个他没往自己这边看的机会，立刻开门蹿了进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彻底将一切目光杜绝在门外。

然而门后等着她的并非可爱的尼尔。黑发青年投下的阴影让卡俄斯短暂地失语了一下，紧接着她便条件反射地开口，要叫出那个称呼。她的嘴被瞬间捂住，整个人也被牢牢地压在了门板上。

青年的脸庞离她极近，她被温热的触感笼罩，稍微呼吸就能闻到熟悉的香气。

「嘘。」尼德霍格用气音说，「他还没走。」

卡俄斯顿时正襟危坐。她讲注意力尽数放到门外的动静上，果不其然听见了精灵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她尚不清楚塞西尔驻留在此迟迟不去的原因，但她至少此刻不至于怀疑他有歹心。她拍拍尼德霍格的肩膀示意示意自己了解，对方便瞬间放开了她。

她就如同没有任何发现般走到桌边放下包，而尼德霍格也有一副走路全然不出声的本事。接着她若无其事地开始一本一本地把书从包里拿出来、放到桌面上，以此消磨时间。尼德霍格靠在墙面上，眼带笑意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卡俄斯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曾经依靠主仆契约给塞西尔下过禁制，不得靠近她的房间十米以内。（见章）尽管卡俄斯一直无从验证违背契约代价，但平日里恨不得贴着她走路的塞西尔毫无疑问不会冒此风险。那他究竟是怎么平安无事地接近她的宿舍的？

思考间她听见了脚步声逐渐远去，塞西尔离开了。她却没有因此放松，还拿着书的手略微收紧，眉头也皱了起来。并非是她不信任塞西尔，在经历那么多事之后，塞西尔已然被她视为友人之一。但能够更改路易设下的禁术，这绝非塞西尔能够具备的实力。他如若没有向人求助，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使用了其他的禁术但愿不是如她所想。

额间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卡俄斯迅速回神。尼德霍格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的身前，用指尖点着她的眉心。

「在为什么事烦恼吗？」他温柔地问，「小卡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