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赵宝珠迎亲的日子,陈岚早早就得出门去做傧相,和赵宝珠一起去接新人。

顾修也想做傧相,但被赵宝珠以她年纪还小为由婉拒了。而且今天也是静贞大公主订婚的日子,贞静大公主是顾修名义上的表哥,她不能不去道贺。

大皇子年初就被赐了封号,立为公主。中秋的时候圣上下旨赐婚,今日在公主府行订婚礼。

陈家也送了礼去,陈岚知道这件事,也没放心上。人到了年纪就得结婚,她不也结了吗?没得选。

谢兰淑帮陈岚整理衣服时依依不舍,也很想去的样子。陈岚就问他去不去,若去,便午后随许父一道去。

谢兰淑知道礼数,他这种身份的人去了赵世女的婚席,谁都不会高兴的。就说身子惫懒,不想出门。

陈岚也很心疼,怀孕很辛苦。但时间紧迫,她亲了亲谢兰淑就去赵国母府上了。

王家架子颇大,饶是赵宝珠早就请人捉笔,又让顾修把关,背了几首催妆诗。也要三请四请,磨尽了耐心。

新郎才堪堪在快误了吉时的时辰慢吞吞地开门,让王家女进去背他。

王家女娘年纪还小,十三四岁的年纪,背不稳人,脚步蹒跚。赵宝珠也只好放慢了脚步等她。

终于迎新郎入了花轿,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赵宝珠等一干迎亲的亲朋纷纷上马,抬着花轿游了一圈京都城才进赵家的门。

等新人拜完了天地,陈岚就陪着赵宝珠去敬酒。赵宝珠很高兴,搂着陈岚的肩膀一桌一桌地敬,还要和她说悄悄话。

“我近日做了个东西出来,可有意思了。过会儿我给你看看,这婚席太过无趣了。”赵宝珠在武库司,平日里就造些兵甲武器。

陈岚对她的机关术不是很感兴趣,但好朋友还是要给她捧捧:“论是甚么东西也过几日再看吧,今日是你和世女夫人的大日子,可不兴这个。”

陈岚并不是很想看她朋友在结婚这天搞什么节目。

“好罢,那你可得记着来看,很有趣味!正好咱们好久没去了。”赵宝珠打包票她绝对能让陈岚眼前一亮。

众人正推杯换盏,劝着赵宝珠多饮几杯酒,突然从内院走过来一个小厮,请赵宝珠过去:“老夫人请世女过去一趟。”

赵宝珠成婚,府里下人都得改改对赵国母夫人的称呼,把“夫人”的名号留给王珙。

小厮还在“老夫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赵宝珠当然得走一趟:“岚娘先替我喝罢,我去去就回。”

陈岚只好接过了敬酒的担子。赵宝珠说话不算话,去了就没回来。顾修年纪还小,赵家的其他人身份不够。

陈岚估计她陷进温柔乡了,也不好在人洞房花烛的时候请她回来,就替她喝了一大圈。

散席的时候陈岚已经站不稳了,赵国母府上的酒烈,每一杯都实打实不灌水。陈岚品出了赵宝珠的自信,但现在自信的是她了。

陈岚被春雨扶进家门的,一进院子里就对着树根吐了好一会儿。她尚且还有些理智,让谢兰淑回西厢房睡。

说完陈岚又吐了一会儿,见谢兰淑还站在那里,保持着迎她进门的样子,就让春雨叫绿枝扶他走。

谢兰淑走了,陈岚就回屋子里漱了口,换了衣服就躺下了。

谢兰淑觉得王小郎果然是专克他的,每次陈岚见完这人就会叫他从正房走,每一次!

凭什么?凭什么见了王小郎就不要他了?凭什么!因为他姓王吗?还是因为他娇俏惹人怜?

谢兰淑已经从谢兰华的记忆里看见了王小郎长什么样,王小郎垂泪并不像谢兰华说的那样丑,反而很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论陈岚怎样对谢兰淑说的,他现在只相信他总是比不过王小郎,每一次提到他、见过他,妻主都对他不好。

陈岚不喜饮酒。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但谢兰淑可以猜出来。陈岚在家宴上从不多饮,就算在外头宴饮一身酒气回来嘴里也没有酒味儿。

为什么王小郎成婚她就酩酊大醉了呢?因为想起王氏的助力,后悔不娶他了吗?

谢兰淑越想越痛,痛得心绞一般。

他拖累她了吗?谢兰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张秋雨,上个月陈岚也不会下狱。

虽然陈岚没有说过,但这些事凑在一起太巧合了,谢兰淑又不蠢。

谢兰淑正想得万念俱灰,燕草进来询问他要不要给陈岚送醒酒汤。

谢兰淑正难受呢:“不送。”想了想又说:“暂时不要端过去,也不许别人去送!”

燕草一点儿也不意外谢兰淑这么说,自家少爷他都了解,哪里能舍得了陈三小姐?这就下去办了。

没过一会儿,燕草进来小心翼翼地请示:“侧夫人,老夫人身边儿的小青来了,要给太太送醒酒汤。让不让他进呢?”

谢兰淑暂时还没有号令全院仆从的能力,院里不少小厮从小伺候着陈岚长大。就算陈岚让谢兰淑管着账,院子里的奴仆因他是侧夫,并不会十分诚服。

不让人给陈岚送醒酒汤也只能让绿枝在门口盯着拦他们,旁的人还要看看谢侧夫的面子,小青可不会。

谢兰淑忍了忍哭腔,吩咐燕草:“让他去罢,不要怠慢老夫人身边的人。”

燕草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就下去了。

绿枝放了人进去,一直盯着他映在窗扉的影子。看着这小蹄子竟然不是放下醒酒汤就走,而且提着食盒进了内室。

绿枝立刻跑西厢房去:“少爷!小青那骚蹄子竟入了里间去,恐要扰太太歇息。”

谢兰淑扫了绿枝一眼,见他果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立刻收起了怨夫脸色,停止伤春悲秋。

谢兰淑去对着镜子整理了衣衫,顿了一会儿,又把领口拉开了一些。才气势汹汹地往正房去。

笑话!小青都去得,他为何去不得?他偏要去!

“小青?你一个男的怎么叫这名儿,太好笑了吧。”

谢兰淑进了里间就看见小青坐在床踏上扭着腰肢儿要给陈岚喂醒酒汤。

陈岚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红云两团,酒气还未散净。嘴里不三不四地调笑:“什么服务啊?你这样得多少钱啊?得明码标价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