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落在旁边的水晶缸内,漂亮的锦鲤正在被黑色的水蛇环绕,已然是险象环生、凶恶不已。

女人轻启红唇:“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把鱼儿和蛇放一起做什么?多不吉利。”

“耕雨也就养着玩,算不上大事,虹姐你别怪他了。”

一个身穿浅杏色蕾丝长的女人边说边走过来,样貌上明显年轻许多,乌黑发丝扎起粗长辫子放在右侧脖颈处,细白的面容温柔又端庄,左右手边还牵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男一女,都穿着可爱名贵的休闲服,打扮的矜贵。

唐耕雨见了这女人,谦和恭敬的点头问好:“臻姨,又带锦霖和锦颜来玩?”

“是啊,还有你瑶姨的三个孩子,他们都说想哥哥了,正好下星期都去香港参加夏令营,来拜下佛祖求个平安顺利。”

“让周妈陪着去就好,瑶姨和孩子们人呢?”

“在院子外面玩呢,说是你养的那池子锦鲤长得不错。”

唐耕雨听了就顿感厌恶,他最烦别人碰他东西。

然而他面色未改,眼神看不出愠怒,只是温柔的招呼人拿茶水过来,又亲自抽了线香给亲妈和臻姨。

袅袅的香烟升上来,燃烧的火焰在香头处跳跃,线香被攥着在空气里挥舞了几下,很快火苗便湮灭。

唐耕雨坐在长桌处的椅子上,瞳孔倒映出两个女人虔诚的上香、双手合十的闭眼祈福,他垂下眼睑抿了口茶水,视线又落在眼前的朱砂砚台,鲜红的颜色让他想起了许淮身上蔓延的血色莲花。

漂亮、诱人、野性。

“耕雨,你用朱砂写字用?”

他回神,这才看见女人站在身边,已然是上完了香,神色便淡淡的:“我求了个心愿,写好就放在蜡烛盒烧掉了。”

女人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又转移了话题:“你黎津哥也来了,说是要问你学业上的事。”

她顿了下,语气多少有些嗔怪:“你非要说回山庄,到底什么要紧事让你连比赛都不好好参加了?”

唐耕雨提起这个就烦心,但如今只好含糊过去:“我来处理就好,妈不用操心。”

群37⑨6,⑧⒉1看,后章,

眼看着亲妈和臻姨聊了几句,便拉扯着俩孩子走了,说是去院子外面逛逛。

没了这俩人,唐耕雨的心情就好很多,但他刚准备去看看箱内的许淮,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敲开了门,身穿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领带镶了些许碎钻,服饰布料考究又柔软,带着点休闲的散漫意味。

唐耕雨一见他就笑容湮灭,烦躁的摆摆手:“坐吧。”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堂哥来?”

唐耕雨拉开椅子坐下,冷笑一声:“你要是因为我缺席竞赛的事儿来训我,那肯定不欢迎。”

唐黎津饶有兴趣的敲了敲手指:“听说孟家小少爷和季家独子和你一起缺席,怎么想的?”

唐耕雨瞥了他一眼:“不该管的别管。”

唐黎津也算了解这个堂弟,年纪虽小,外表温润谦和,实际心机最深、满肚子算计,他不想说的事肯定拿钳子撬都撬不出来。

他双手交叠了一下:“你好好参加高考,北京那边我都准备妥当。”

“你爸的意思,是想你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最好能进司法部门能多少帮衬着你。”

唐耕雨是烦应付这些事儿的,尤其提到他爸,心情更是不好,手指不自觉的转动着腕部的佛珠:“老爷子最近怎么样?”

“你爸啊?身体好着呢,上星期在杭州,我送了他一对双胞胎女孩,第二天都黑着眼圈去参加的记者会,那演讲稿说的慷慨激昂,记者都以为他是工作累着了。”

唐耕雨的唇角垂下。

他阻止不了,或者说阻止了也没用,老爷子不照样给他搞了这么多弟弟妹妹吗?

臻姨的一双儿女、瑶姨的三个孩子,或许还有其他情人没被他妈捉奸。

唐耕雨喝了口茶,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神色也有些倦怠:“整天这么乱玩,也不怕以后高升的时候出事。”

“堂哥,还是多麻烦伯父帮我看着老爷子,别让他玩的太过。”

唐黎津也点头笑起来:“那是当然,我爸前段时间出了事要避嫌,许多场子还要你家老爷子帮忙活络周旋,以后咱们两家来往的不少呢。”

“堂哥有心了,抽空我会让人送尊翡翠讲经菩萨像去你家,这还是我妈之前从泰国搞来的料子。”

唐耕雨顿了一下,语气轻缓:“这尊菩萨,我希望堂哥把它供奉到你在省内并州市的房子里。”

“堂哥可要好好对待它,别辜负了一副敬仰菩萨的慈悲心肠。”

唐黎津晃了下手中的茶杯:“我明白。”

他又瞥到不远处那一堆燃烧的蜡烛玻璃盒,察觉到点异样:“怎么……有蜡烛盒子碎掉了?”

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横贯着一条条竖纹,燃烧的蜡烛盒子通明透亮,映射的光把地上几只碎裂的玻璃蜡烛盒子衬得格外显眼,残破的脆片锋利无比,仔细一看还沾着几滴血。

唐耕雨的眼睛微微抬起来,情绪一如既往的清淡,面不改色:“我想把鱼杀了,没弄成。”

唐黎津的脸色略有些古怪,但也没多问,喝几口茶就说有事先走了。

蜡烛油燃烧爆裂的声音在玻璃罩子内响着,在空荡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唐耕雨垂下眼睑,端着瓷白茶杯看向那被蜡烛光映照的地板,点点血迹沾着残破的玻璃碎片,蜡烛也断成两截,逐渐被融化的红色蜡身顶端也被湮灭了火苗。

*

许淮的脸上被蒙着眼罩,整个人躺在铁质的箱内,下体的疼痛也逼的眼角流出眼泪,混着汗水濡湿了脸颊,又顺着下巴淌到箱皮内,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沉寂狭小的空间内很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