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李少行对他的一次性暗示,但是他装作没有读懂。
那个钱包有点沉手,可很有安全感,安人颂一直用,里面也一直塞有两个避孕套。
李少行分开主层,现金数张,铝箔锯齿方包两片,他和安雅才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却都不乐观。
安人颂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就来气:“看吧,我都说了我没……”
李少行低下眼帘:“人颂。”
安人颂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怎么?”
李少行真挚地抬起头问他:“为什么不戴套呢?”
安人颂想立时反问“没做为什么要戴套”,看了二人的脸色后,心脏骤然发酸,这背后隐藏的意思让他霎时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啊?”
李少行收好他的东西,站起来,途中还是微微发晕:“我没办法要求你洁身自好,但是你的家人……”
“嘭”,行李箱被安人颂一脚踢飞,猛地撞在走廊墙上,硬质的外壳直接凹下去大半,安人颂伸手要去抓李少行的领子,却被安雅才一把按住:“别在这闹!”
安兰心远远地就看到他闹,即刻厉声道:“人颂!”
安人颂目眦欲裂地瞪着李少行,连呼带喘的奔跑声从走廊那头传来,张助理一路小跑,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纸袋子,气喘吁吁地交付任务,李少行轻声道:“辛苦了。”
张助理忧心忡忡地看着安人颂,空气里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李少行置若罔闻,把纸袋递给安雅才:“不管结果如何,这个药记得提醒他二十四小时吃一次,多喝水。”
安人颂劈手拿下来,尖酸道:“这什么东西,还要我哥提醒我?我们还没离吧。”
李少行淡淡看他:“阻断,最有效的三个牌子都要了,按医嘱吃,开药的是A医的于教授,信得过,我是外人,我提醒你的话你抗拒更强烈。”
即便对李少行再放心,安兰心也还是觉得这样有点过了:“少行,不管怎么说,是不是把这看得太严重了点?”
安人颂站在原地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呆愣着。
李少行点点头道:“对不起董事长,是我干涉太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他,以后不会了。”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安兰心张了两次嘴,说不出话。
李少行讲完,就招手道:“小张,走了。”
张助理一边鞠躬后退一边跟过去,感觉自己心跳都要炸,下楼梯的时候脚底下又没力气,呲地滑了下,刚要叫出声腰上就被勒紧,李少行的手捞住他,稳稳地扶住,张助理耳边幽幽一声叹气,结果还没站稳,更炸的来了,他眼前一花,安人颂突然扑过来抓住李少行的胳膊:“李少行!”
李少行挣了几次才把他甩开,顶着一张冷脸继续朝外走,没两步又被一股大力拖住,安人颂这次用了十分的力气,像个耍赖在地上的孩子,两只手钳在想要的玩具上死都不松开,李少行感觉自己小臂骨都要移位了也没抽出来,张助理在一旁看到安人颂白花花的脸上两只血红眼睛,两道水痕就这么刮下来,吓得不敢再走,李少行见挣了两次都挣脱不开,再没有掩饰,所有用来隐忍的情绪,宛如他身上此刻被抓皱的西装外套,随时要裂开,他回头抽了安人颂一耳光。
他手劲真的不小,楼梯间回声巨大,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几如鞭击,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安人颂被他一巴掌打歪了身体,脸上麻热剧痛,耳朵眼里还嗡嗡地响了起来,他倒退两步,倚靠在墙上,捂住那半边脸张着嘴,断线木偶般滑稽又悲惨,居然就这样哭了出声。
李少行看了看自己的手,恍若在做一场梦,又看看安人颂,安兰心的尖叫声既远又近,他也退了一步,但在外人眼里,就是上身诡异明显地晃了一晃,张助理赶忙从后面支住他的肩膀:“李总!”
第18章 【十八】离婚
一个病患差点变成两个,李少行坐在病床上,医生给他吊水的时候看了他前一天的病历,温柔又略带指责道:“你看的医生没让你按时作息吃饭,情绪尽量不要有大波动吗?”
李少行笑:“最近压力太大。”
这医生有些年纪了,语重心长道:“尽量控制吧,不要太冲了,要不然到时候那几天会很难捱的。”
李少行听他的语气更像在劝更年期的O,只能回以万分苦笑,乖乖吃药,吃完嘴里泛出苦味,这里的护士显然比起医治,还是更善于护理,替他贴好针口顺势地就帮他剥起床头摆的葡萄柚,剥到一半突然问:“这批水果有点酸,你能吃酸吗?”
李少行无所谓地点头,男护士突然炯炯有神地看他:“就我的经验来看,哪个都很像……”
他把果皮和瓤皮弄得利落干净,李少行伸手:“像什么?”
护士:“怀孕症状。”
李少行秒速收手。
安人颂闹了这一通,挨完打,才终于不闹腾了,失魂落魄地做完检查。安兰心本来也气他不声不响这么些天,但看他挨了李少行的打,还是心软居多,心里对李少行也生出一丝埋怨。
“疼不疼?哎呀……都肿了,李阿姨,快把冰水拿来敷上。”
安兰心心疼地拉他在等候室坐下。安人颂失魂落魄,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叫李少行那一巴掌打走了,幽魂一样佝偻着背坐着。
安雅才推门进来,安人颂轻飘飘地问他一句:“哥。”
安雅才:“嗯。”
安人颂:“怎么样?”
安雅才一低眼:“外面传疯了,没谈拢,除了你大名没点出来,别的都露出来了,要不然就直接冷处理,反正……”
安人颂声音低哑:“我是问他身体怎么样。”
安雅才道:“本来还行的,估计明天开市以后会变差。”
跟李少行待久了,本来不喜欢的,潜移默化间也学到了一点他说话的习惯,一旁的安父皱眉:“行了,人颂也不是故意的。”
安雅才抬眼:“爸爸,聚众淫乱犯法,偷摸小心点就算了,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还留了这么多照片证据,人颂还要再去坐一次牢吗?”
安人颂抬起头,眼睛依旧红得像要淌血,他看着眼前这个身份为兄长,实际上和他各扯李少行一边的男人,露出冷笑。他哥这辈子处处都比他强了,比他聪明比他能干,比他好脾气比他细心,比他专一比他“干净”,父母亲看似更宠爱自己多点,可大事临头,却定然更倚重安雅才,甚至连到了最后,他都感觉李少行喜欢他要超过自己了。
安人颂说:“我没有,你们信吗?”
父亲从始至终都是温柔的:“你说的话,爸爸肯定相信。”
母亲迟疑片刻,也回以轻柔的回握。
安人颂道:“你可以现在就去跟李少行,跟天底下所有人都宣扬我做了,来衬托你安大少爷的纯洁形象,但是我自己心里知道,没有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