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溯没管他如梦呓般的话,目光从趴在桌子上的他身上一扫而过,握着把手扭开了门。

和关门声一同响起的女声也如此冷淡:“谢先生还是少喝点酒吧。”

幽暗的房间迅速冷清下去,手在桌上胡乱摸索着酒杯,慌忙中甚至把两个杯子撞出清脆的响声。等到最后的一口被他咽下时,窗边孤伶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在洗手池边撕心裂肺地呕吐着。

酒精只是催化剂而已。

闻溯提早了半个小时下班,拎着她一向舍不得买的小蛋糕边走路边走神。

虽然人穷,但她确实是个有点仪式感的人,在送走希尔前让他开开心心地吃点垃圾食品,方便他以后忆苦思甜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柔毕竟按找他的架势来看,希尔大概率是流落民间的豌豆公主。

在他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扑过来迎接时,原谅我们没心没肺的beta女,她还在想要这个场合多么适合说类似于“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要永远地离开我的家了,你猜是谁呢”这种没品笑话。

看着他已经能够熟练地自己切蛋糕吃蛋糕,还知道把草莓大的那块给自己,闻溯有些欣慰地摸摸他的头,突然受到夸奖的希尔放下小蛋糕,笑得甜甜地攀上她的身体向她索吻。

往常闻溯任由他做这些小动作,但现在她不能放着他这样依赖自己。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对不明所以的希尔正经道:“以后希尔不可以随便亲别人。”

“可是我只会亲阿溯。”他委屈地说,不满于她突如其来的疏离,想爬到她身边又被制止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和谢景昭约好了十一点让他来把人带走,在这三个小时间,她需要做好劝说安抚等等工作。

在希尔面前,白天准备的那些腹稿好像都被她忽然忘光了,她沉默片刻,用了最简洁也最直接的方式:“希尔,今天你要离开这里了。”

面对她蓦然变化的神情,希尔不安地眨眨眼。

即使是在最开始捡到他的时候,闻溯都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她格外注意语言措辞会带给这个无依无靠的omega的影响,但是现在她知道已经有了需要他的地方。

他再也不是只有她能收容的小可怜了。

“你的家人在找你,他们需要你回去。”

“我只知道阿溯是我的家人。”他倔强地说,明明蓝色的瞳孔里已经开始泛起水光。

闻溯没有给他擦眼泪,她只是再次重复:“希尔,你有和你血缘相连的家人,而我不是。”

“我不需要!”希尔的声音提高得像尖叫一样,第一次那么尖锐地回答她。

“我只要阿溯,”他走脚着地爬过来,然后紧紧攥着她的手臂,闻溯看到幽蓝的眼瞳又像燃起了火焰,悲伤和愤怒折磨得他止不住眼泪,在碰到她的时候锐利的音调又软下去,令人怜惜地抽噎着,“阿溯要抛弃我吗?”

闻溯一动也不动,低着头看他的眼泪一颗颗滚下去,他一向很擅长用各种方法让自己心软。

“这不是抛弃,希尔,”他越是激动,闻溯越是冷静,“是各归其位,你要回到你本应该过的生活,我只是让你借住过一段时间而已。”

她把界限分割得这样明显,希尔听得出来,但是面对这样不近人情的闻溯他缺乏经验,本能驱使他抱紧了冷言冷语的beta,却发现她的身体也冷得让他感到阵阵寒意,不管他怎么抱,都不能让她变得像以前一样温暖。

“阿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希尔把她的脑袋紧紧按到自己胸口,渴望她能听到他的心脏在怎样悲戚地鼓动着,那些炽热的情感或许就能很好地传达过去,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离不开她。

所有讨好她的技巧都被他忘光了。

可是希尔战战兢兢地捂了很久,抱了很久,然后听见清冷的女声如一把快刀斩断了所有喧嚣的血流声。

“既然这样,你就当我是抛弃你好了。”

*下章希尔发大疯预警

*小闻一章两次火葬场发言初显锋芒,但不要紧男主们会超爱()

0016 说太多不如一针见效

时针指向十点。

闻溯打开家里唯一的衣柜,从最深处掏出那个黑乎乎的大袋子,里面装着被割得断面整齐的绳子,一把折叠光刀,还有一套清洗干净的裙子。

她把裙子抖落开,有些犹豫地侧过头,床上坐着的希尔抱着膝盖,从开始到现在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拿着的裙子时,他将头埋到臂弯里,拒绝与她对视。

闻溯不可能让他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在与谢景昭的约定里,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不暴露她而让谢景昭出面的共识,所以她捡到希尔是什么样的,自然也要让他一模一样地被送回去。

她拿着裙子走到床边,伸出手从头顶至发尾轻轻抚摸着希尔的长发,温柔而又无比耐心地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闻溯清楚什么时候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能最快让他乖乖听话。

果然希尔紧紧抱着的双臂慢慢地滑落下去,他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爬过来,安静地抱上了闻溯的腰。

“换衣服吧。”她手上安抚的动作依旧不停,但说出的话也果决。

埋在她腹部的希尔闻言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在找不到她神情中有半点动摇后,他忽然一把夺下她手上的裙子,用力地撕扯着,紧绷的指尖涌出血色,但即使这样,材质特殊的裙子也不见半分损毁。

闻溯静静地看着他胡乱地动作着,在他终于力竭后顺走裙子,拍拍上面的褶皱,这又变回了一条漂亮整洁的长裙。

希尔倒在床上,长发凌乱地垂在脸上,于她投下的阴影里蜷缩着自己,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就这样顺势把他按在床上,不去看那双暗淡无光的蓝眸,径直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指尖稍稍停留在他胸口的那个凹陷,轻轻地划了过去。

“疼。”希尔的声音小小的,像幼猫的低鸣。

闻溯不为所动地继续脱他的衣服,费了点劲才把他全身脱光,期间希尔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任由她动作,闻溯把他抱起来时感觉他轻得像片羽毛,毫不费力地就让她拉得半坐起来,光洁的上身弓起像弯月的弧光。

她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给他套上裙子。

“因为我是omega吗?”被裙子糊住时闷闷地传来声音,他突然这样问。

闻溯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讲这个世界的omega现状,或许讲了他也听不懂,徒增烦恼而已,所以她只是沉默着将领口压下去,希尔的脑袋钻了出来,直直与她对视。

透过缕缕金发注视着她的眼眸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依旧是无光的,但那汪蓝海下蛰伏着怎样的野兽谁也不知道,闻溯只能嗅见风雨欲来的危险,她攥紧了手上的裙边。

“阿溯,我以后还会发情的,”希尔不理睬她的无视,语气飞快地继续说,“每个月我都有发情期,omega发起情来是没有理智的,你要我对着那些陌生人”

“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