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山时微笑?不语。

虞燕瞟了他一眼,转手又?把窗关上了,这次关得?紧紧的。

就是?个神经。

她才不信戴山时这家伙会和她是?什么同类人,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理念截然不同,不过就是?一个中二?期还没过的少年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会觉得?能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的虞燕和他相同。

根本就不一样。

在徽州逗留一周后康熙一行人就接着赶路,路过苏州时因?为庶妃王氏的缘故,他看在宠妃和几个小阿哥的面?子上,在王知县家多停留了几日?,随后才浩浩荡荡地?启程,继续前往康熙真正要?去的地?方江宁。

如今的江宁织造曹寅既是?康熙的奶兄弟又?是?他从前的伴读,前面?两次康熙南巡都是?住的他家,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两。胤禛追债的时候追到他们身上,还是?康熙做主免去大半的银子,剩下的银子他都掏私库给曹家免了。

曹家一早就接到接驾的消息,他们不像戴家其他人那样不知道康熙底细,因?此虞燕一从朱轮车上下来就能看见乌压压的一大片人聚集在曹府门口,为首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的身侧站着的是?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

“嬷嬷身子骨可还康健?”康熙一下车就连忙走到曹老夫人身边关心道。

曹老夫人笑?眯眯:“多亏了万岁爷的福,这两年奴才都没生?过什么病,吃得?好睡得?香。”

康熙生?母缘浅,满腔对母亲的依恋一半给了佟家,另一半则全给了眼前这位老太太,见她还是?身子骨还算硬朗,讲话也?讲得?清楚,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曹府是?典型的苏州园林布景,虞燕一路走来只?能感觉到不愧是?日?后能养出写《红楼梦》的曹雪芹的家族,确实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富贵人家。

第38章 双卿 她们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曹家的富贵是摆在?明面上的, 雕梁画栋、碧瓦亭台,恰似桂殿兰宫。

康熙拉着曹老夫人唠家常,能够招待虞燕这样?的小丫头的也就剩下了曹寅夫人李氏。

她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堂妹, 见到虞燕后低身行?礼笑道:“今日倒是不巧了, 原先还以为车马会慢上两?日, 蕴姐儿就下了帖子请了一圈小姐妹来家里玩, 格格若是在?这待的无聊,不如去后院瞧瞧她们几个聚在?一起玩的什么诗社?”

江南这边的风气与京里不同,或许是这块地方不管是农业商业还是手工业都发?展迅速, 导致就算是平头百姓家里有些闲钱都会去供儿子读书, 一旦脱胎成官宦人家, 就算只是中个秀才也算是拉了一把门第,几代下来还能落个书香世家的美名。

因此在?这块地方, 姑娘家都是要念书的。

她们不单单只会念书,还要会学着怎么吟诗作赋, 姐妹之间还经常会有结诗社,作诗传颂之类的活动, 若是t?能够传出去博得一个才女?的美名,在?她们姻缘上也会有不小的助力。

虞燕印象里的诗社还停留在?小时候看《红楼梦的》的时候, 大观园建成后贾府的姐姐妹妹们闹着结什么海棠诗社,因此她此刻不免有些好?奇地点点头。

曹夫人牵着她的手慢慢向后花园走去, 如今正是农历四月,花园里摆放的都是牡丹芍药,偶有杜鹃和荼蘼零零散散的落在?花圃的各个边角。

“落尽残红始吐芳, 佳名唤做百花王。”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从水榭中传来,她看着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点着水榭中间桌上摆着的那盆姚黄。

单衫杏子红, 双鬓鸦雏色。

那双清泠泠的眸子一转,恰好?对?上虞燕好?奇的眼?神,她笑着从一摞一摞的花盆里折了一株青龙卧墨池朝着窗外盈盈一丢。

正落虞燕怀中。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虞燕懵懵地看向怀中被丢来的牡丹花,那花黑中透红,重重叠叠的花瓣竞相绽开,青色的花心弯弯卧在?中间,恰如一条幼龙盘踞。

“你怎么把彩头给丢出去了?!”

“快看看丢哪儿去了!”

水榭中传来小姑娘们惊讶的声音,只见先后冒出好?几个毛茸茸的脑袋,里面大多都是八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小女?孩,面容大都稚气未脱。

“蕴姐儿,还不快出来见过远客。”曹夫人摸摸虞燕的脑袋笑着解释道,“这是她们小姐妹之间玩闹的把戏,这来当?作彩头的花丢到谁身上,谁就要作诗一首。”

她可没说要参加这种活动啊!

虞燕捧着手里的花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她面带纠结地看象朝她们款款走来的小姑娘,最?后干脆把花塞回了她的怀里。

远处探出的脑袋里有个穿着丁香色小袄的姑娘,她乐得大喊:“蕴姐儿难得有次丢出去的花还能被塞回来,快来看啊!”

虞燕一脸纯良地看着曹蕴。

曹蕴突然就笑了出来,她忍着笑意轻轻福身给虞燕请安:“不知格格今日来,待客的东西没有准备周全,还望格格见谅。格格舟车劳顿一路至今想必也有些疲乏,不如来水榭里用点点心歇息一下?”

虞燕看着水榭中透露出的衣香鬓影也有些好?奇,于是点了点头。

曹蕴牵着她的手走近水榭,上边写着“枕霞阁”三个字。水榭里边摆着好?几排不同种类的牡丹,魏紫姚黄、赵粉豆绿,又或者是酒醉杨妃、白?雪塔、御衣黄......刚才探头出来的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没听你提起来过?”

“这位是雍郡王府的二格格。”

曹蕴此话一出,水榭里的小姑娘们都很有礼数的福身朝虞燕请安,直到虞燕免礼才落落大方的起身。

“叫我额林珠就好?了。”

曹蕴依次按照座位的顺序给虞燕介绍:刚刚那个探头出来的姑娘叫蔡琬,她阿玛从前是跟着万岁爷平三藩的功臣,可惜后来因罪解职,遣戍黑龙江,直到康熙赦还才跑来江南做了富家翁。

蔡琬身边那个穿着天水碧缠枝月季花袄裙的女?孩叫宋禾,父亲是如今的江苏巡抚宋荦,这几日正好?跟着母亲回外祖家探亲,因为从前在?苏州有些才名的缘故,也接到了曹蕴发?出去的帖子。

曹蕴身边坐着的是杭州织造孙文成的女?儿孙晏如,是曹老夫人的外甥孙女?,而角落里那个穿着简朴的女孩曹蕴则没有着重讲述她的家世,只说她于诗词一道尤为精妙,是有大才者,含糊地说她闺名唤作双卿。

“既如此,咱们这水榭里可不是正巧满了六个人?”蔡琬眼?睛一亮拍掌笑道,“那不是正好?够玩飞花令!”

虞燕连忙摆手拒绝:“我不会作诗。”

这话是真的,虞燕在?作诗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那些需要记下来的平仄还有韵脚就能让她写出来的诗词得到的评价只有“匠气”、“不知所云”、“为了写诗而写诗”之类的评价。

“咱们不作诗,背诗额林珠可会?”蔡琬笑嘻嘻指向曹蕴,“她一个人打我们五个,我们挨个背一首和牡丹有关的诗,背不出的人或者在?一息之内想不到句子就罚她喝荔枝酒,若是她背不出,就得去池子里摘朵莲花上来。”

“那我试试?”虞燕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