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便见机拉着金哥溜了,凌子娘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有些忧虑地皱起眉。

段林锁好门拉上窗帘,扑倒在金哥怀里,两人一番恩爱亲昵,可算是释放掉先前焦躁难安的坏情绪了。身上黏糊糊的全是体液和汗渍,分开的时候都还有细微的粘连纠缠,段林喘息着背靠后垂落在金哥身上,手在前面把自己跟金哥的性器并在一起揉捏玩弄,金哥的家伙大得一手握不过来,得两只手一起,很快端口就又开始冒出汁液,金哥哼哼啊啊地发出小动物般扭捏的声音,段林听着心都要化了,回头说,不许叫,老实点。金哥便压抑着声音,柔软的吻落在段林肩上,手在段林身上抚弄不停。段林被爱抚地浑身颤抖,跟金哥断断续续地说,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你陪我上山去看看吧,金哥说,好呀好呀,到时候、花儿都、开了……

凌子娘打水回来,见段林一个人往家里走,气哄哄的样子,金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就走到段林身边笑道,这是咋回事,金哥又惹大领导生气了?段林说,你怎么知道?我叫他陪我上山转转,他不依,他现在翅膀硬了,老是违抗我,气死我了。凌子娘笑说,山上冰雪都没化完呢,又冷,你去玩什么?没得玩了呢你是,非得滑冰上摔一跤你就开心了?我看你跟凌子一样,都是欠欠儿的等着挨揍。

段林见凌子娘也不站他这边儿,就更生气,推开她走到家门前找钥匙,他听见后面有个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人声,以为是金哥来认错,没想到拉过他的是六顺,六顺扶着膝盖跟他道:

“领导,城里那边来电话了,村长叫你赶紧去接呢,好像是有啥大好事。”段林不解,见金哥低着头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进门,便把他往门里一推,厉声道:

“你等着我!”

凌子娘灵敏的直觉感到了些变数,她把六顺拉到一边,问,什么好事?火急火燎的。

六顺说,具体的俺也不知道,说是渠修成了,上面重视得很,要给领导调回城里去干啥,反正那意思像是升了个官。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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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醉不归 章节编号:6861473

段林接了通电话,上面说要把段林调回去委以重任,具体是什么重任暂且不论,总之意思是让段林收拾收拾赶紧回城,领导的领导、上面的上面很重视这次有水村通水成果的大事,一定要见一见亲眼见见这个了不得的知青。段林在那儿一言不发地听完,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最初到渴死人不偿命的有水村的时候确实幻想过这么一天,直到觉得再无可能的时候就彻底打消了念头,踏踏实实在有水村生活,但现在他曾经的梦想成真,他却发现自己不再需要这样的梦想了,有水村已经通了水,吃喝慢慢地就不再是大问题,慢慢地就能发展起来,跟上外面改革开放的步伐……但是越是往好处想,段林心里就越难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定得走了,他从一个不实的梦里醒来,又陷入另一个梦里,现在所有梦都醒了,他在现实的冰冷里无法适应,他的第一反应是,金哥怎么办?然后又想,我能怎么办?

段林像踩着棉花那样回去,村长刚从他家里出来,见段林回来就跟他道喜,说领导啊,您到底是城里人,最后还是得回去城里的,回去了好啊,有水村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一眼望到头,虽说现在吃喝不愁,但到底还是落后啊。段林不语,他问村长怎么从他家出来,村长说,叫人给你从镇上带了两瓶酒放着,白干,你晚上好好喝,庆祝庆祝,明天叫六顺给你送到汽车站去。

段林点头答应着,村长拍拍他的肩就哼着曲儿回去了。段林进门前忍不住鼻子一酸,他刚还叫金哥等他,但现在他却要先走了,不,是永远地走了,金哥不能追上的那种。他正想着要怎么把这事跟金哥坦白,又害怕看见金哥失落的表情,像他以前在早市上看到的缩在角落的小土狗那样让人心碎,正自我挣扎的时候,金哥像是感应到了他,给他把门打开,一脸疑惑像是在问他怎么不进来。

段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金哥说的这事,他最后就记得自己倒了点村长给的劣质白干猛灌。他其实不喜欢喝酒,以前跟金哥说自己喝了酒耍酒疯,他爹妈都拦不住。金哥就边听边笑,段林问金哥,你喝酒吗?金哥说,我也、不喝。段林蹙眉道,难道你喝了也要耍酒疯?金哥说不是,是他喝了没什么感觉,跟喝水一样,还辣嗓子眼。段林知道村里的男人们为什么不爱跟金哥喝酒了,因为他喝不倒,别人倒成一片泣涕如雨互送衷肠互相谩骂骂得急了抄起旁边的凳子就要互殴,金哥就是拦架的那个,第二天大家酒醒,都知道叫金哥看了自己的丑态,所以脸红难堪。段林觉得好好笑,憋不住要捶着金哥笑出眼泪。但现在他笑不出来。

段林喝上了头,面色红润,耳根都烧。他见金哥在他旁边呆呆看着他不知道想什么,就生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金哥道:

“你,你给我过来。”

金哥便回过神来乖乖走过去,半跪在他身前。

“你是不是讨厌我,也想让我走?”段林话都说不全乎,泪眼朦胧,却还捏着金哥的脸问道。

“没,没,领导……”金哥给捏得痛了,扳着段林的手龇牙咧嘴的。

“滚蛋,你这个傻子,我还不知道你了,你们全村都讨厌我,我知道,是不是?”段林喝多了,恶劣脾气暴露,就开始胡搅蛮缠起来,又不让金哥坐下,又不让他站着,把金哥搞得晕头转向、六神无主。

“没、没、通了水、大家、都高兴、呢。”

段林见金哥起身,便走上去揪住金哥的衣领质问道:“高兴个屁,我不高兴!我不是大家吗!你说你是不是讨厌我,我骂你打你的时候、我、我各种不讲理、欺负你的时候,上回那啥,还有上上回那啥,还有各种……哎呀我记不清了,你说,是不是!”

金哥也慌了,不想被段林误解,便急忙道:“没有、我,我,喜欢,喜欢……”

段林睁大眼睛瞪着他:

“说啊,你喜欢谁!不准说领导!”

“我喜欢段林。”金哥的眼睛也湿了,他知道段林真的就要走了,他也舍不得,但是不能像段林那样发泄,说出那么多大段大段的长句子。但这是他人生中说出的第一个完整的句子,虽然这句话叫段林等得太久也来得太迟了,但他总算说出来,于是两个人都哭了。

段林怨恨自己在这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金哥也是,偏偏要在他走的时候告白一番,他真想扇金哥一巴掌,但是手抬起来还是吻了下去。

段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非常低落,金哥在他身边安稳呼吸,被子从身上滑落,整个背肌都露在外面,段林给他把被子拉上身,自己坐在床上回想着昨天最后的事情,发现被酒害得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身上还穿着黏腻的脏兮兮的内裤,他想怎么回事?金哥不是插进来好几次了吗?那为什么身上还有内裤?然后想起来是他自己在那儿耍酒疯,做完了说冷,要去把内裤穿回来,金哥拦也拦不住,也不让他给清洗后面,就穿着脏内裤这么睡了。

段林扶额感到头痛不已,他估计是又疯疯癫癫地在跟金哥做的时候打骂小可怜了,懊悔不已,但是也没有办法。他看金哥睡得沉,就又把被子掀开看看自己是打他哪儿了,脸上没有,身上也没有,那估计就是骂了,他妈的。段林痛苦地心想,明明已经是要分别了怎么还要这样,到时候金哥有关他的回忆里都是他蛮不讲理欺负他的凶巴巴的样子,段林越想越难受,他看着金哥的睡脸,无不难过地拨开他的头发,俯身吻了吻额头,跟金哥说,

“我要走啦,昨晚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都忘了吧……”

段林有些哽咽,他把脏内裤从身上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心不在焉地随便清洗一下就换了条新的。他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快到了,六顺估计快要来送他了。昨晚醉得不成人样,箱子也是金哥给他收拾好的,就放在门口。他不敢再回头,像个逃兵那样轻手轻脚地提着箱子就走,关上门的瞬间,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多么可笑,他还没有完全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金哥了。

金哥确认段林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才睁开眼睛。他其实一直醒着,其实想最后再抱抱段林的但是理智让他一直装睡道最后。段林猜错了,他昨晚没打也没骂他,只是一直在抽泣。段林走的时候让他忘记昨晚不好的事,但金哥想来想去昨晚不好的事就只那一件,就是段林勾着他的脖子,哭着跟他说:

“你让我走吗?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真的,求你了,别让我走嘛。”

金哥心里刺痛不已,他多想让段林留下,但是想到村长跟他说的话,还是狠心摇摇头。

“段林,你要走,必须走。”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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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往事 章节编号:6862919

村长见凌子娘跟六顺都在段林家门口,便说,你俩,那个正好,领导明天就要走了,俺想着人家给俺们村贡献这么大,走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多不好,应该搞个欢送会啥的,再把你们家里那些没用完的年货都给带上车。凌子娘皱眉道,我看不用了。村长不满,磕了下牙道,这多不像话!不说别的,领导当时帮了你多少!你咋不知感恩呢?凌子娘说,不是这,是俺觉得领导有别的想法。村长说,话别说一半,领导啥想法?凌子娘说,人家就想跟金哥送别,其他外人别掺和了。村长不解,六顺也不明就里,凌子娘戳戳六顺说,你去看送人的车好着没,别明天半路又掉链子。六顺就去了,凌子娘这才拉过村长道:

“高叔,你得跟金哥好好说说。”

“说什么?”

“金哥跟领导感情好,怕是舍不得领导。不,是领导舍不得他,可能要为他留下呢……俺也知道这样对金哥不好,金哥没亲没故的,领导来了他有个能一起说话的人,跟家人一样,俺们也替他高兴啊。但是……咱也不能毁了人领导的前途,能出了咱破破烂烂的有水村回到城里继续升官发财,那是多好的事,不能感情用事叫给耽误了。金哥是个好孩子,给他讲清楚他必然不再追着了,俺是怕领导为了金哥放弃自己前途。”

村长道:“咋你啥都知道?他俩啥时候好成这样?还家人?领导能看得上金哥?他俩啥时候结拜成兄弟的?”

凌子娘想到除夕夜观花车游行那晚,她看到金哥抱着段林高高举起,两人一脸幸福的模样【网址:??????.????????.??????】,就更替他们难受。她也是经历过来的人,怎么不知道爱情可贵,她跟鱼的水也不是顺顺利利就在一起的,但她也是识大局的人,知道回城对于段林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们在有水村困苦平淡了一辈子,当然知道其中辛酸,段林却不然,他的出身决定了他能有更好的选择,既然如此就不能轻易选择那个更烂的放弃更好的。凌子娘自己也觉得对金哥过于残忍,便道:

“反正坏人俺是做了,段林对俺有恩,金哥是俺看着长大的,对不住谁俺心里都不好使,但是权衡一二,金哥是农民,有水村谁不是农民,都脱不了这苦命,就算修了渠往好方向发展,那怎么能跟城里头比?段林必须得走,俺就怕他一时冲动,为了金哥留下来,到时候他有一天受不过农民的日子再想回去,难比登天!”

村长点点头,问金哥呢,现在就跟这孩子讲。凌子娘说,在段林屋子里等他呢。村长便敲门进去。

村长跟金哥说:“你还不知道领导要走吧?”金哥道,走、走哪儿?村长说,上面把他调回城里去了,你知道不?金哥急了,忙得起身要去找段林,村长把他拉住摁在椅子上,道,你小子急啥,跟你有啥关系?人家领导本来就是城里人,修好渠就回去的,人家有高枝可攀,你呢,你就是个农民,生在地里也烂在地里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可不能去拦人家毁了人家前途啊。凌子娘见村长没轻没重地,便手肘捣了他一下,村长回头道,你捣我干啥?话不说透了,说重了,这小子以为俺跟他闹着玩儿呢。

金哥懂事,已是全听懂了。他一开始还焦急,慢慢地冷静下来,只是失落痛苦。村长最后跟他道:

“你啊,别再缠着领导,人家对你好,那是你的福气,可不能当饭吃啊。现在通了水,能跟邻村搭上关系,人家也不担心人家的姑娘嫁到俺们这儿渴死,你虽然年纪小,但老寡着也不是个事,俺们都不放心,等天儿再暖和点俺就叫凌子娘去给你做媒,你这条件各方面都好,不愁没姑娘看上你的,听见了吗大傻小子?”    ′32033594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