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很诱人的一幅画,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轻抿着唇角,沉默地替她冲净了泡沫,随便给她擦了擦那头湿发,然后用浴巾把人胡乱裹了裹,就这样打横抱出了浴室。

她一直半睡半醒的,任由他抱着,直到他把她扔到床上的时候,这才低低地闷吭了一声。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自己绕到床的另一边躺下了,睁着眼发了会儿呆,猛地向她那边翻过身去,伸手把她勾到怀里,低头想要往她唇上咬下去,可瞧她紧皱眉头睡得沉沉的模样,却又没了兴致。

他放开她,翻过身躺回去,继续望着房顶发呆,直到临睡前,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才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做得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叫这女人喝酒。

身侧男人的呼吸终于渐渐变得舒缓平稳,应是进入了睡眠,可何妍依旧没动,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躺在那里,连睫毛都尽力控制着不眨动一下,很不舒服,但是她告诉自己得坚持,傅慎行绝不是个好骗的男人,她现在稍有松懈,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她强制的命令自己身体放松,甚至劝说自己真的就此睡去,以便能以假乱真,可大脑却有些不受控制,翻来覆去地回忆她之前做的事情,以及他给出的反应。

现在,她基本上已能确定了三件事情。第一,傅慎行就是沈知节;第二,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第三,他只是喜欢看起来聪明刚强的女人,或者换句话说,他要的,是对他人聪明刚强,对着他却犯蠢软弱的女人。

很好,她想,有喜好的人才会有弱点,这总比之前她对他一无所知的好。

第二天一早,傅慎行是被“咚”的一声巨响惊醒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枕下摸枪,待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住酒店,紧接着又记起来昨夜里他不是独睡。

床上并没有何妍的身影,他愣了下,正要探过身往那侧的床下去看,就见她已迷迷瞪瞪地从地上坐起身来,一只手不停地揉着头,另只手却攀住了床沿,紧接着,她的一只脚也搭了上来,竟是想这样爬上来。

他半撑着身子,愣愣地看她,终忍不住失笑出声。

她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一副被惊得傻住了模样,就这样半吊在床上,僵滞了片刻后才似反应了过来,忙就松开了手,难掩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上还裹着浴巾,不过已是巾不蔽体,她没再看他,只垂着眼四下里找自己的衣服,看模样像是在努力保持着镇定,可那抖得都抓不住浴巾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他就半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她,突然觉得还是昨夜里醉醺醺的她更可爱一些。不过他到底看不过她的窘态,淡淡地出声提醒“衣服在浴室。”

她僵了一下,抓着浴巾往浴室疾走,进去了半晌都没动静。他忍不住走进去看,就见她正蹲在浴室里,望着摊在地上的湿衣愣神。听见他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头望过来,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身体上微微愣了一下,这才羞愤地移开去,脸颊上却是忍不住红了。

“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笑笑,虽这样说着,却伸手从一旁扯过条浴巾围住了腰间,然后低头看了眼她那些湿淋淋的衣服,轻轻地扬了扬眉梢,浑不在意地说道“叫人拿过去洗就好了。”

“可我现在穿什么?”她愤而质问,话出了口才又察觉到失言,于是又紧紧闭上了嘴,低头先把内衣挑了出来,打算忍着湿冷穿上去。

他脚尖一挑,就将她手上的内衣踢飞了,笑吟吟地看着她,问“昨天撒酒疯的是我吗?抱着马桶吐的也是我吗?怎么?我好心帮你洗澡,还洗出埋怨来了?”

她不答,却是忍不住红了眼圈,没再去拣被替他踢落在地上的内衣,直接拿起了湿衣服来穿。可不想他还不肯罢休,依旧是用脚把那些衣服挑走,像个不讲理的大男孩,有些任性地说道“我说了,叫人拿走去洗。”

“可我没法裹着浴巾出门!”她的声音隐隐发颤,脸色也是红的,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怒。

“那就不要出。”他说,瞧她弯下腰仍要去拣那湿衣,似是有些怒了,一把扯住了她,将她半拎着提坐到洗手台上,倾身逼近了她,手指轻轻地在她锁骨上刮动着,阴测测地问道“何妍,你不是来示弱的吗?为什么还要这么不听话?”

她深深的呼气吸气,胸脯起伏得厉害,良久之后把头轻轻地抵向他的肩膀,颤声道“没错,我就是来向你示弱的,我认输了,我向你求饶,求你能可怜可怜我。傅慎行,你给我点希望,好么?告诉我有朝一日我可以逃离这场噩梦,或者,可以痛快的死去。”

他半晌沉默,没有答复她,手掌却沿着她的颈侧往上滑去,托住她的脸庞,令她抬起头来,然后低下去覆上她的唇瓣。她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他。

这是他第三次吻她。

第一次是在半山的别墅里,他刚刚鬼使神差地去吻她,被她差点咬掉了下唇。第二次,是在她生日的那个晚上,她不但无法反抗,甚至还被迫着去回应他,可却又充满了无奈的愤恨。而这一次,她既没咬他也未回应,只是任他随心所欲。

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好。

他直起身来垂眼看她,手掌顺着她的身侧曲线往下摸去,却不想被她抓住了手腕。

她似是有些惊惧,很快就又松开了手,没张牙舞爪,只向后瑟缩了一下身体,低声央求他“别,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真的,求你,求你了。”

第28章

他不知中了什么蛊,竟真的退后一步放开了她,哑声道“身体不舒服,你还勾我做什么?”

她答不上来,愣愣地看着他,一副张口结舌的窘迫模样。他又轻声嗤笑,转过身去刷牙洗漱,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里还满是牙膏沫子,就扯了扯唇角,轻笑着提醒她“你要是现在就去打客房服务电话,没准能在九点之前得到一身干衣服。”

她愣了一下,从洗手台上跳下来,用手抓住胸前的浴巾,紧着就往外跑。

等他洗漱完毕出来,她已打完了电话,身上短小的浴巾也换成了阔大的薄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猫一样地跪坐在床边,抬头看向他出来,迟疑了一下,这才向他请求道“客房服务说马上就过来,能不能请你帮我和她说一下,请她尽快把衣服烘干给我送回来?”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声,又过片刻,阿江过来敲这边卧室的门,“傅先生,客房服务来了。”

傅慎行转头看何妍,她也正在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不知怎地就心软了,转身过去开了房门。门外除了阿江,果然还有个服务员,十分恭敬地说道“先生,我来取衣服。”

他略略点头,示意服务员去里面浴室取衣服,又道“我急着用,请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过来。”

服务员忙应下了,取了洗衣篮里的衣服离开,阿江却仍立在门口,目不斜视,似是根本不知道何妍就在屋内,只提醒傅慎行道“严助已经到了酒店,问什么时候可以上来,他说有些事情需要再与您敲定一下。”

论坛下午就要开幕,在这之前傅慎行还要见几个商业合作伙伴,一天的日程安排得紧紧的,他略一沉吟,“叫他这就上来吧,有事在早饭的时候说。”

阿江点头,自去安排了。

傅慎行这才转身过来去看何妍,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床的内侧,背对着门口坐在地上,用薄被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连一点点发丝都没露出来,倒是玩了一手掩耳盗铃的好把戏。

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她,问“嘿,你这就叫掩耳盗铃吧?怎么没钻到床下去?”

她露出头来,仰着脸看他,也不理会他的讥诮,只好声好语地说道“我时间上来不及了,会务组有规定必须要在八点半之前点名,你能不能叫阿江下楼去看看商店有没有开门,随便买身衣服给我穿?我答应了同事帮她请假的。”

这个女人可真是得寸进尺,他不由诧异地扬眉,似笑非笑地问她“何妍,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你的情人了吧?还是说你想打蛇随棍上?”

她面色极为难堪,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沉默着不说话,片刻后却是毅然站了起来,拖着臃肿的被子,直接往外走。他一面穿着衬衣,一面看向她,轻笑着问道“你就打算着这样回去?被子可是这间房里的,我估计服务员不会叫你就这样裹走的。”

是他不许她穿那身湿衣服,又哄她叫来客房服务把湿衣服拿走,然后现在再告诉她连这遮体的被子也不许她带出门。她太气愤,身体隐隐地发抖,回过身看他,声音绷得像根线,慢慢说道“傅慎行,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没关系,我不怕,我自己送上门来就是由着你羞辱的!”

她僵硬地翘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然后就松开了一直紧抓着被子的手,任由那被子从身上落到下去,往外面走。

他眸色不自觉地深沉下来,却不是由于欲念,而是蕴了怒气。“站住。”他冷声命令她,瞧她充耳不闻,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她手腕,怒道“我叫你站”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她泪珠在眼中打转,可神色依旧是那样倔强,冷声问他“傅先生,你还想怎么样?”

他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了,冷着脸看她两眼,然后就松开了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脱下了自己穿了一半的衬衣,兜头丢在了她的身上,冷声道“穿上!”

她一时愣住,像是有些反应不能。

“怎么?不想穿?”他冷眼看她,嘲弄地笑着“既然嫌弃那就光着好了!”

“都要饭吃了,还嫌什么面黑!”她小声地嘟囔,手忙脚乱地穿他的衬衣,居然又得寸进尺地要求道“还有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