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说什么话!”
“这不还没死透吗?”
俞风城朝陈靖、大熊使了个眼色,三人用嘴型数着“一、二、三”,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连射几枪,一时来往枪声不断,空包弹打在草皮上,掀起成片草屑,白新羽和王胜掩护,他们边打边往前冲。
白新羽喘着气说:“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十多个吧。”俞风城脱下身上背的行军包,“大熊和我从斜坡爬到他们后面,把他们引出来。”
两人匍匐往后爬了三十多米,绕了一大圈往敌人的后方爬去,白新羽把枪管悄悄伸出草丛,在叶林中搜索着敌人。
俞风城悄声说:“就位了,准备好了吗?”
白新羽低声道:“好了。”
后方“砰砰”几枪,白新羽见不远处的草丛一阵晃动,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连射几枪,草丛中冒出了白烟,下一秒,他面前的草地也传来枪响,他赶紧爬回了树根下,用力喘气,然后再次冒头,朝着草丛放枪。一夹空包弹很快就放完了,白新羽利落地换了个弹夹,继续和陈靖夹击敌人。
俞风城道:“干掉好几个,我们撤吧,他们暂时应该不敢追了。”
刘柳在无线电里叹了口气:“弟兄们,你们加油,咱回头见。”
众人纷纷和他告别。
七人矮着身体往前跑,跑出一段安全距离后,就直起身发足狂奔,枪声在背后响起,但距离太远,准头大失,他们在森林里窜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后面的人甩掉。
他们栽倒在一棵大树下,使劲喘着气,眼冒金星。近三十个小时里,他们只吃了一份行军口粮、野草和蚯蚓,喝了不到五百毫升的水,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下,这些热量远远达不到体能的消耗,他们已经饿得开始心慌了。再加上刚才刘柳的出局,几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梁小毛叹道:“刚才那个陷阱,你们觉得自已能躲过去吗?”
众人一言不发。
梁小毛摇摇头:“我肯定不行。”
白新羽自知肯定也不行,刘柳并非哪里比他们差,仅仅是运气不好,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比试不合格,他们认了,可刚才那个陷阱几乎是一踩一个准,万一踩中的刚好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呢?他开始质疑这样的选拔方式真的公平吗?他估计其他人在心里也有了同样的疑问。
由于不断被人追着满森林跑,他们根本无法按照既定路线前进,多次需要绕很远躲开追击,难怪区区五十公里霍乔给他们三天时间,一天多的时间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
日落时分,他们饥肠辘辘,体能急速下降,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水已经彻底喝完了,他们只能吸吮植物根茎里的水分,那汁液要多苦有多苦,吸完之后整个舌头都是麻的。
白新羽感觉自已两条腿快走断了,脚上的泡已经磨出了血,脚掌发木,袜子上全是血水,每走一步都很疼,可他不能停,这段路他已经走了一半,如果现在放弃,他这苦就白受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不仅吃蚯蚓,几乎看到任何带肉的虫子都两眼发光,因为不敢仔细嚼,只能囫囵个儿地往里吞,没有水送服,常常噎得他们脸红脖子粗。
吃完“饭”,他们抱着肚子直哼哼。
李佳乐叹道:“我这辈子没这么挨过饿,挨饿的滋味儿真可怕。”
“饿我还能忍,可没有水……”大熊用力咽了口口水,“我感觉我嗓子要冒烟儿了。”
白新羽喃喃道:“好渴……”真的好渴,他都想给老天爷跪下了,只要能下一场雨。
王胜道:“我们走了有一半了吧。”
陈靖说:“快三十公里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应该能到。”
俞风城拿着地图和指北针研究着:“我怀疑伏击的人在故意把我们朝反方向赶,他们对这片地形熟悉,故意让我们绕远路,增加难度。”
“那也没办法,怎么对我们都不利。”
俞风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有一个小型水库,离我们还有十来公里,我们要争取在中午之前抵达,不然真的要脱水了。”
“十来公里……”陈靖摇摇头,“中午未必到得了。”
白新羽哀号了一声:“妈呀,要命啊。”他快崩溃了,现在无论他有多少钱,居然买不来一口水,他这辈子也没遭过这样的罪,他都怀疑自已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他“扑通”一声趴倒在地,手无意识地拽住了俞风城的裤腿,哼唧着:“好渴啊……”
俞风城从身上解下水壶,递到他面前:“还有一口。”
白新羽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水壶:“真……真的?”他想了想,又推了回去,小声说,“算了,你肯定也很渴,你……你自已喝吧。”话是这么说,可他的手却抓着不放。
俞风城淡道:“没事,你喝吧。”
众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时候一口水有多么珍贵,只有极度干渴的人才知道。食物还能用野草对付,可水却不会平白出现,比起吃的、比起休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而俞风城居然把最后一口水给白新羽。
白新羽愣愣地看着俞风城,他不舍得松手,又不好意思喝,一时僵住了。
俞风城松开了手:“喝吧。”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感动,可他同时又很羞愧,他能感觉到其他人都在看他,他觉得手里那轻飘飘的水壶却有千斤重。
梁小毛冷哼道:“这是最后一口水,他给你你就好意思喝?”
白新羽一怔,脸唰地一下子红了。
梁小毛瞪着白新羽,满脸不屑:“真要渴得哭爹喊娘,你就弃权求救吧,让人来接你,你马上就可以有吃有喝了。”
白新羽颤声道:“我不会弃权!”
陈靖沉声道:“小毛,别说了!”
梁小毛这一次却没买陈靖的账,这种环境下每个人都心情烦躁,脾气都大得很,他尖刻道:“你不弃权,是打算让别人一直照顾你?一开始就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后门被选上的,踩中陷阱的不该是刘柳,应该是……”
白新羽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一下子扑到梁小毛身上,红着眼睛,挥拳就朝他的脸打去。梁小毛也不是吃素的,偏头躲过他的拳头,就要踹他。其他人赶紧扑上去,拉扯着两人。他们打红了眼,拳脚并用、全无章法地攻击着对方,一腔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渠道。
陈靖厉声道:“都给我住手!你们是想把人引来是不是!住手!”
五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拽开了。
白新羽两手被架着,还使劲在空中踹着腿,大骂道:“放你的屁,我没走后门!我是连长选的,我是连长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