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一提“正事”,白新羽就直皱眉,到底是什么“正事”?不会又要扣他零花钱吧?

白庆民清了清嗓子,把暴怒的情绪压下去一些:“新羽,今天隋英来,我们三个对你未来的发展好好讨论了一番,现在有了一个方案。”

白新羽轻轻一抖,总觉得自已听到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庆民看着自已唯一的儿子,真是心乱如麻。他心想自已也算小有所成,基因按说也不差,这么帅气的一个儿子,智商正常,成长环境又样样都好,怎么就硬是长成了一个草包呢?他一狠心,道:“我们打算把你送部队待几年。”

白新羽一听,简直晴天霹雳,差点当场给他爸跪下,他失声喊道:“爸”

白庆民一挥手:“叫祖宗也没用,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爸!”白新羽一下子扑到他爸面前,眼中含泪,“爸,我不去,我求你了,我死都不去!”

“那你就去死!”白庆民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恨,他狠下心推开了白新羽。

“爸,我求你了,我去部队真的会死的,我从小就吃不了苦,你是知道的,我不去,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别让我去部队,爸我求你了!”

白庆民扭过了头去。

白新羽的眼泪不是装的,是真的。他在英国被学校劝退,灰溜溜回国时,他爸妈就想把他送部队,他那时连哭带嚎满地打滚,才勉强留了下来。开什么玩笑,部队是人待的吗?一想到每天要起早贪黑操练,一年到头跟一群臭老爷们儿为伍,不如弄死他算了。没想到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十五,这次他爸妈旧事重提,看上去态度很坚决,他一想到自已的命运,顿时哭得稀里哗啦。他看他爸态度强硬,立刻调转方向,扑到他妈身上哭喊道:“妈,你忍心让我去部队吗?我走了谁陪你逛街啊,谁带你出去玩儿啊,妈,你说话啊。”

李蔚芝眼圈含泪,看着自已白白净净的儿子,心里是万般不舍。其实丈夫说得对,儿子是她惯出来的,她没办法,儿子就是她的命,她从小就什么都由着他,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只要儿子一撒娇,她就扛不住,恨不得把星星摘给他,结果儿子这么大了,一点儿自立的本事都没有,反而染了一身败家的坏习惯。今天隋英跟她说了很多,有些话说得挺重的,也把她点醒了,她这次也是铁了心了。

她吸了吸鼻子:“新羽啊,你也实在太不像话了,今年一年你就花了三百多万了,咱们家虽然不缺钱,可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经不起你这么败家,要是妈能养你一辈子,妈也认了,可我跟你爸早晚要老,你不能指望隋英管你一辈子吧,你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放心啊?这事儿……定了,你就去吧,我们是为你好,不会害你的。去部队能板板你的脾性,让你成熟一点,再说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以后找找关系,留在部队里谋个职,不也挺好吗。”

白新羽眼泪哗哗的:“妈,我待不下去的,我真不行。妈妈,我不要去,你快劝劝我爸,妈妈,妈妈,求求你了。”他抱住他妈的腰,使劲哀求着,他妈最心疼他,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白庆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有点出息,像什么样子!起来!”

李蔚芝埋怨道:“孩子都要走了,你还那么凶干什么,说不定几年见不着,都不够你想的。”说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庆民叹了口气,扭过头去抽烟。

白新羽哭得更凶了:“妈妈,你怎么舍得我去啊,我不想去,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不心疼我吗?部队又苦又累,我受不了的,妈妈,我求你了,你去跟我爸说,去跟我哥说,别让我去啊,妈妈,求你了,求你了。”

李蔚芝摸着他的头发,哽咽道:“儿子,妈不舍得你去,但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你这么游手好闲,我看着着急啊,你真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别求我了,求我没用,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就算我能做主,你……你还是得去,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就老实去吧,混出个人样再回来。”

白新羽眼看撒娇哀求不起作用了,大哭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白庆民怒道:“你不去,以后别想从我手里拿一分钱,你的房子、车、信用卡,从现在开始我全部收回,等我死了我把钱捐孤儿院,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你不去,我白庆民就没你这个窝囊儿子!”

白新羽哭声戛然而止,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好好一张脸看上去狼狈不堪,那软弱没用的倒霉样子,看得白庆民心里火气更盛。

白庆民把烟头狠狠按熄在烟灰缸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隋英把你的手续办下来后,我们就送你走。”

白新羽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自已的天塌了。

白新羽一觉醒来,发现自已正躺在床上,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想起昨晚上的事,意识到那不是噩梦,他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狠狠用脚蹬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保姆在外面敲门:“新羽,起来吃饭了。”

白新羽大喊道:“不吃!饿死拉倒!”

保姆推门进来,看着使劲踹床的白新羽,走过来拍着他的背:“你看你,闹脾气有什么用啊,快起来吃饭,阿姨今天给你蒸了螃蟹,可新鲜了,起来吧,乖啊。”

白新羽扭着身子钻进被子里,闷声道:“饿死就不用去了。”

保姆哭笑不得:“让你去部队,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白新羽抬起脸,头发乱得像鸟窝,眼圈通红,带着哭腔说:“跟刑场有什么区别,部队里天不亮就要起床,每天又跑又摔又打,还要关在军营里哪儿也不能去,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哎呀,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保姆给他顺了顺头发,“再说,你这么闹有什么用啊,你爸妈已经铁了心了,真不想去,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白新羽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不想想这是谁提出来的。”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我哥……”

“是啊,你要不想去,还是得他松口,你求你爸妈没用。”

白新羽一想,确实如此,可他哪儿敢给简隋英打电话啊,他躲都来不及呢。

保姆笑道:“快起来,先吃饭,吃饱了好想办法,你还能在床上赖一辈子啊。”

白新羽撅着嘴,嘟囔着:“你给我扒蟹壳啊。”

保姆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疼爱:“好,我家小祖宗说什么是什么。”

白新羽在家里憋了两天,哪儿也没去。他爸说到做到,他一觉醒来,车和公寓的钥匙都没了,信用卡不用看,肯定停了,他窝在床上打游戏,越打越心烦,直接把手柄摔了。

他犹豫了两天,还是不敢给简隋英打电话,光是想象那熟悉的怒吼声,他就感到后脖子发凉、腿发软。他在去部队受苦和被他哥狠削一顿之间犹豫不决。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新羽照旧没下楼,让保姆把饭菜端他房间里,他刚吃了没两口,房门开了,他爸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白新羽立刻把筷子一扔,往床上一靠,装出一副没胃口的样子,委屈地扭过了头去。

李蔚芝埋怨道:“成天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你,也不知道下楼活动活动。”

白新羽小声说:“没劲儿。”

白庆民粗声道:“装个屁,给我坐直了。”

白新羽畏惧他爸,立刻坐直了身体。

白庆民把一个文件袋扔到了他床上:“这是你的档案,明天下午四点,我送你去火车站。”

白新羽瞪大眼睛:“明、明天?”他没想到这么快,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绝食,或者想点其他对策,结果什么办法都还没使出来,就要走了?他有种还没出拳沙袋自已爆了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