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命格低贱,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如何做得了正妃?”絮娘低着头,和蒋星渊对视一眼,似是从他鼓励的眼神中找到力气,语气轻柔地拒绝,“我从未贪图过荣华富贵,也不在意圣上有没有给我名分,自始至终所求的,只是勉强活着罢了。”
徐元昌一再受挫,苦苦揣摩她的心结,忽然福至心灵,又退一大步,低声道:“我以后不再逼着你和别的男人交合,也不碰外头的莺莺燕燕,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这样总行了吧?”
他知道她性子腼腆羞涩,并不喜欢玩那些声色犬马的游戏,也知道她醋劲儿极大,只是碍着身份咬牙忍着。
虽然不能再欣赏她被人前后夹击时发浪的美态,实在是一大憾事,可他更不想失去她。
贺兰缙云睁大眼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鬼话?什么逼着絮娘和别人交合?她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难怪……难怪她怕成这样!
絮娘低着头咬着唇,因着努力遮掩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玉脸变得火辣辣的。
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
徐元昌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不信他的诚意,不信他的许诺,更不信这样万花丛中过的风月老手,会有哪怕一时半刻的真心。
“王爷,您还是请回吧,我身份低微,不值得您费时费力,这样做戏。”她直言拒绝的时候,心里还是怕得要命,全靠憋在胸中的一股恨意支撑。
她这样软和的性子,便是恨人,便是委屈得厉害,也做不出什么反击的举动,最多说几句轻飘飘的话。
她说:“我已全都知道了,您之所以对我费尽心思,百般纵容,甚至在这个时候一退再退,不过是因为……您把我当做乐阳公主的替身。”
闻言,徐元昌满脸错愕,张口结舌。
0233 第二百二十八回 煽风点火雾锁烟迷,恼羞成怒御前失仪
“谁说……谁说我把你当替身?”徐元昌猜着必是有人在她耳边嚼舌根子,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冒出来,声量也跟着放高,“我跟徐元景不一样!”
他情急之下,直接叫出圣上的名字,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四周服侍的宫人先吓得跪了一地。
“王爷请慎言!”蒋星渊适时开口,听着是规劝的意思,却明里暗里点出他不如徐元景,“王爷虽是王孙贵胄,碾死我们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提及圣上时,还是恭敬些的好。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只怕您也担待不起……”
徐元昌横眉怒目,喝道:“少拿徐元景压我,你以为我怕他?当初要不是我肯相让,那个位置谁坐还不一定呢!”
他想起什么,连连冷笑:“絮娘平日里最听我的话,短短几个月不见,竟然与我疏远至此,想来和你脱不开关系!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工于心计,刁钻狡诈,早知如此,迎她入门那一日,我就该悄悄解决了你!”
他说着,只觉今日所受的轻慢与委屈,胜过前面三十几年所有的不愉快,恼得解下嵌着玉牌的金腰带,劈头盖脸地朝着蒋星渊砸了过去。
“阿渊!”絮娘惊呼一声,下意识扑过去阻拦,却被蒋星渊稳稳当当护在怀里。
他转了个身,以后背挡住不亚于皮鞭的抽打,不过几下便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眉头却没皱一下,声音依旧清亮:“奴才不过一条贱命,被王爷打死也不要紧,只不要脏了聚景园的地,冲撞了万岁爷的贵体!”
絮娘越心疼蒋星渊,就越恨徐元昌不讲道理。
她搂住他的脖颈,大哭道:“三王爷,您和圣上当然不一样,同为替身,圣上愿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您却把我当成傻子呆子,瞒得滴水不漏,如今还当着我的面责打阿渊,可见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我!”
徐元昌动作僵住,看着絮娘满是泪水的脸,又是气闷,又是不甘。
“我把你当成傻子呆子?你继续被他们蒙蔽下去,才是真正的傻子。”他攥紧腰带,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蒋星渊疼得面如金纸,气息不稳,抬头瞧了眼傻呆呆站着的贺兰缙云,继续煽风点火:“王爷或许是真的喜欢我娘,但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喜欢我娘的何止一个两个,总不可能个个都如愿……”
“谁说我喜欢她?”徐元昌受不住激,扬起腰带,甩出裂空之声,“我不过习惯了她的伺候,觉得她在床上还算好用,这才给她机会!”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喜欢”这个词。
真的喜欢吗?
他有些茫然。
生在皇室,他自幼便过着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日子,待到开荤之后,看上哪个女人,只要勾一勾手指,自有乖觉的奴才将美人洗得干干净净,送到他床上。
他不需要对谁付出浓烈的感情,况且,对于薄幸的皇族而言,情爱简直是最可笑、最不该存在的东西,稀少到就连承认,都觉得丢脸。
徐元昌说完这句话,低头撞见絮娘黯然的眼神,立时如坠冰窟。
他又上了奸人的当。
蒋星渊唇角扬起胜利者的笑容,拍了拍絮娘瘦弱的脊背,柔声道:“娘,别害怕,选择权在你,只要你不答应,没人能带你走。”
话音未落,絮娘便看向徐元昌,带着哭腔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死也不跟你回去!”
“那你……”徐元昌犹如挨了当头一棍,恼羞成怒,双目赤红,“那你就跟他一起死吧!”
他还没想清楚他对絮娘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在宫里宫外奔波了一天,重重打击接踵而至,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他强忍着怒火放下面子,当着这么多人低声下气地求絮娘回头,她却毫不顾念旧情,残忍地将他的骄傲、他的尊严掷在脚下践踏,实在是给脸不要脸!
他得不到的女人,徐元景也别想得到。
干脆破罐破摔,几十鞭子抽死她,将尸体带回去,剥下漂亮的人皮,在里面填满稻草,往后还可夜夜搂着她睡觉。
徐元昌主意既定,再度抬手,眼神里已经蓄满杀气。
在絮娘惊惧的叫声里,贺兰缙云反应过来,徒手接住这一记,叫道:“在女人身上撒气,算什么男人?有本事你跟我决斗!”
“我为什么要跟你决斗?”徐元昌阴恻恻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以下犯上,大言不惭,宫里的奴才都这么不讲规矩吗?”
贺兰缙云扯着腰带不放,为着保护絮娘,头一次崭露锋芒,口齿清晰地道:“王爷自己就讲规矩吗?你请不来圣上的旨意,又挽不回絮娘的心,恼羞成怒,在宫禁之中喊打喊杀,简直像个笑话!”
徐元昌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和他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