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隆冬天气,身上的热水很快变冷,到最后结成一块一块的寒冰,他爬起来的时候,扑簌簌直往下掉。

“少爷,听说今儿晚上府里要举办家宴,大老爷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二夫人还叫了个杂耍班子进来哄大少爷开心,要不我给你换件体面衣裳,你过去凑凑热闹?”恶仆说着阴阳怪气的话,眼底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温朔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他去了之后,众人是看戏子,还是看他?

不过,到底是孩子心性,待到夜深,温朔趁众人不备,换了身黑色的衣裳,沿着墙根悄悄溜到前院,打算看一看他从没见过的杂耍,听一听下人常常小声哼唱的戏曲。

路过亭子的时候,他听见两名妇人压得极低的交谈声。

“生过阿昭,我这肚子再也没有动静,该不是教那孽障伤了根本?”一袭紫衣的美妇人微蹙娥眉,仪态高贵,说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话,“阿昭虽然聪慧过人,身子骨却太不争气,还不知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那个药方,我是万万不敢再用的了,你替我问问高人,还有没有别的助孕法子?”

另一名女子年岁大些,为难地道:“我看阿昭就很好,大老爷不是十分喜爱他么?再生一个,未必有他聪明。再说,高人早说那药方颇为凶险,要不是当时急等着用银子,绝不肯卖给咱们,如今哪里去寻更好的法子?”

紫衣妇人正待发怒,听见不远处的草叶窸窣作响,低声喝道:“谁在那儿?”

偶然间听到不堪真相的温朔看着亲生母亲的脸,只觉说不出的陌生,恐惧地倒退两步,拔腿就往回跑。

身后响起仆役们的喊打喊杀之声,他心里又是慌张又是难过,跑到垂花门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一双绣着鹤鹿同春花样的鞋履出现在面前。

他怔怔地仰起头,看见一张和自己容貌酷似,却高洁出尘的脸。

身形羸弱的少年穿着浅青色的衣裳,披着雪白的狐裘,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病气,前后跟着七八名奴仆,直如被众多星辰拱捧着的明月。

温朔猜到他的身份,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很快,这种自卑又变作嫉恨。

“你……”温昭并不知道家里还藏着个同胞双生的亲弟弟,脸色微微变了变,伸出白皙的手掌,过来扶他,“你没事吧?快起来。”

他将他藏在身后,神态自若地应付着母亲派来的奴仆:“哪里有贼?想必是你们看错了。”

第二日一早,温昭便亲自求伯父出面,惩治了那一群恶仆,又命人将弟弟的常用之物搬进自己房间,和温朔同吃同住。

他教温朔识字,请来武艺精湛的教习师傅,传授弟弟防身之术,见温朔总是不敢抬头看人,亲自绘制图样,请能工巧匠打造了一个骇人又威风的面具。

为了应付母亲的阻挠,也为了给弟弟换一个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的身份,他狠下心,将温朔送到伯父身边历练。温朔成为死士,受尽千锤百炼,这个过程虽然痛苦,却也脱胎换骨,因此打心眼里感念温昭的恩情。

过去的二十多年,温昭是温朔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如今,他却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变成了他的梦魇。

温朔从梦中醒来,感觉到脸庞湿漉漉的,想起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赴死之路上无谓的挣扎,颇觉灰心。

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练兵,拼命发泄内心的怨恨与痛苦,想不起吃饭,想不起睡觉。

一想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如花似玉的絮娘亲手推到温昭怀里,给对方白白睡了一夜,却没能如愿留住她,温朔就觉得心里怄得快要吐血。

他得不到絮娘的心,知道她不喜欢他,害怕他,讨厌他,因此破罐破摔,什么都不顾忌,由着性子拼命地欺负她。

直到现在,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温朔才生出强烈的愧悔,恨自己没能对她好一些,没能温柔一些,给她留点儿美好的回忆。

等他死后,她会为他掉眼泪吗?还是如释重负,拍手称快呢?

温朔越想越难受,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无依无靠的少年时代。

这时,有人提着灯笼走进藏兵洞,昏黄的烛光透过薄纱照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变幻出万道光影。

“谁?”温朔心里一惊,一边抹脸,一边摸索面具,厉声喝止对方接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吗?活得不耐烦了?”

“……是我。”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美人依言停住脚步,举高了灯笼,往温朔脸上照去,眉眼哀柔,神情温婉,“阿朔,我来同你告别。”

“咔哒”一声,刚捞到手里的面具坠落在地。

温朔顶着满脸的泪水,呆呆地望着她,喉咙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生命中第二道光亮,柔和又温暖的光亮,终于照了进来。

0108 第一百零四回 叠裙铺衣暖玉体,匀泪承欢解嫌隙(藏兵洞,舔穴,骑脸,后入,H)

絮娘还没来得及将朱红色的腰带拿出,便被飞扑过来的温朔掐住腰身,高高抱起。

她惊呼一声,灯笼落地,一双藕臂本能地搂住宽阔的肩膀,双腿架在结实有力的臂弯里,低头俯视着他,撞进两只蓄满了泪水的眼眸里。

急躁又炽烈的吻紧紧缠上来,他热切地隔着衣裳揉搓她娇软的身子,边亲边问:“我是不是在做梦?你……你那么厌恶我,怎么愿意过来看我?”

絮娘本意只是想和他正式告别,此刻看到他情绪失控,举止狂乱,又不忍拒绝,只得颤巍巍地承受着火热的亲吻,小声道:“我……我不讨厌你……”

他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

虽说以往的每回欢爱,都脱不开他的胁迫,可她也从一次又一次泄身的快乐里,获得过许多慰藉。

温朔闻言大喜,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想起方才闪现在脑海里的遗憾,竭力克制着将她的衣裳扯烂,拽着如云的青丝,扣着纤细的腰肢,挺身粗暴肏进去的冲动,压抑地一遍一遍舔舐着柔嫩的红唇,问道:“就算我亲手把你送到温昭床上,你也不生气吗?”

这话着实不好回答。

若说不生气,未免有浪荡好淫的嫌疑;若说生气,这会儿又为什么巴巴儿地过来瞧他?

絮娘正在迟疑,温朔却迅速地自我开解了一番,讨好地亲吻她的脸颊,露出孩子气十足的笑容:“不提那个,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能过来,我很欢喜。”

他将她托举得更高,将整张面孔埋在柔软的胸口,隔着小袄又蹭又拱,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依恋。

絮娘红着脸以手推他,道:“三哥还在外头等着我呢,若是弄皱了衣裳,待会儿怎么见人?你放我下来,咱们好好说会儿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