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完全没有一点要消停的迹象,可是她居然觉得内心格外地安定。

老板娘今天说的那些话,说不动心是假的。在这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陈邵虞的到来无疑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从他回来开始,自己自以为建立好的防线被他个个击溃,如果说她摸不清以前的陈邵虞心里的想法,现在的陈邵虞倒更让她看不透了。

明明她已经将态度摆得很清楚,换做以前陈邵虞绝对不会流连于这种单方面的关系,可是现在的陈邵虞却比以前执着许多,甚至有些外露的感情让锦茵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

好像她也根本没法回应。

陈邵虞洗得很快,从浴室里出来却直接出了房间,半晌后卷着凉席与被子走进来,应该是从老板娘那里借的。

“你这是……”

他在锦茵的注视下在床边铺开凉席打了个地铺便直接躺上去。

锦茵坐在床上不动,以前她要睡地铺陈邵虞却要和她睡一张床,现在她都做好了准备和他睡在一起,陈邵虞却打了个地铺。

“睡吧。”

陈邵虞一只手枕在后脑,将仰躺的姿势换成侧身,似乎不太习惯于坚硬的地板。也是,锦茵上次睡都是铺了层软被睡的,他这直接铺层凉席,不硌得难受才怪。

锦茵没有熄灭蜡烛,沉默地掀开被子将整个人罩住,躺在床上也与他的背相对。

唯余外面偶尔闪起的雷电,随后闷雷炸响,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雨声。

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烛光,床沿仿佛就是一条分割线,将两个人分隔开来,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听到第四五次翻身的响动,锦茵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上来睡吗?”

陈邵虞没有动:“不用了。我说过会尊重你。”

他这次倒是挺尊重她的想法,锦茵内心吐槽,又没法反驳。

可是反应过来她对自己又有点无语,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还期盼他睡上来?

她将被子捂住蒙头盖住自己的脑袋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算了,爱怎么睡怎么睡吧,反正睡不舒服也不是她的事。现在看到她活蹦乱跳陈邵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明天雨一停他就可以早点走,免得耽误了正事。

锦茵在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很快就陷入了睡眠当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她感觉眼皮沉重,很快睡过去,但是她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变化万千,光怪陆离,她从梦里醒不来,却又睡不下,拉扯在这种沉沉浮浮间。

隐约间,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浅淡的玫瑰香。

可是它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冬天里。

梦里想不了那么多逻辑,锦茵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严冬。那时她最喜欢的不是像邻居家其他小孩全副武装戴上帽子和手套跑到天寒地冻的雪地玩耍,而是抱着被子窝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写作业,有时可以画一会儿画。

麻灰色的猫儿这时候总爱踩着暖被蹭进她的怀里,蜷成毛茸茸的一团昏昏欲睡。

外面风雪交加被窗户严严实实挡住,严丝合缝丝毫吹不进来,房间里屋暖人悠然。

没有比这更加娴静美好的日子了。

在遇到陈邵虞之前,锦茵是这么想的。

一支笔轻轻敲在她的脑袋上,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画得好好的,怎么又走神了?”

微扬的语调,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与生气。

画面从小时候的火炉和印着俗气印花被子转换成一间简约现代化的房间,麻灰色的猫儿大福不见了,入眼的是一张装作严肃的脸,却没有藏去眉眼间的包容。

陈邵虞就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而锦茵图舒服为了方便直接一屁股压在茶几旁的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左手压着一张图纸,上面的画稿线条粗糙,简直像是鬼画符,毫无创意和美感可言。

第59章 少女心事

锦茵手里还握着一根铅笔,这笔陈邵虞常用,尾端已经被她咬出了几个齿痕,已经可以看出她在思考时的焦灼。

锦茵有门课的结课作业便是自己设计出一幅成衣稿,这对刚刚学了不到一个学年的大一新生来说,就算不说要完全的原创,但所需要的创意也实在有些难度。

更何况锦茵画工底子薄弱,怎么都画不出来令人满意的稿子来。

所以锦茵只能趁着陈邵虞在家的时候抱着绘画工具跑到他这边来,希望能够寻求一点帮助。

屋子里暖气很足,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打起精神朝着窗外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片洋洋洒洒自高阔的天空落下,她一下想到了小时候自己围在火炉旁看雪的场景。

“这个地方还是有点歪,重新修改,还有裙摆的明暗关系还是不对。”陈邵虞抽空瞥了一眼她的稿子,评价道。

锦茵有些挫败,这是陈邵虞第四次指出错误了,自己却怎么得不得要领。

她不是美术生,只是因为爱好才有些绘画功底,选了这个专业学起来比其他底子好的学生吃力许多。

怎么样都画不好,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合适选这个专业了。

没有过硬的绘画底子,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新意,审美也非常欠缺,她和时尚设计这几个字沾不上边。

当初选择这个专业,一半是因为自己本身喜欢写写画画,一半是出于想要了解陈邵虞的喜好,想知道他所热爱的一切东西,可是这些东西离她平时的生活太远,锦茵越学越有一种追不上他脚步的无力感。

陈邵虞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想放弃了?”

锦茵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有些羞愧,嗫嚅着反驳,“没有。”

虽然这么说,小姑娘眉眼依旧耷拉着,垂头丧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