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想想,事情总这么拖着,你只会越来越不好受,点个头,不是那么难。”梁厉风弯腰直接把他抱起,走回卧室放到床上。

“不舒服就叫人来,或者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我去上班。”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梁厉风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完全无视白烟已经濒临崩溃的样子。

不逼到悬崖边上,是不会有答案的,现在痛苦点,难受点,都无所谓,只要他点个头,将来都可以弥补给他,现在,已经是临界点了,他辗转反侧之时,梁厉风也跟着不好受,思虑再三,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的掠过,他脑中也跟着飞速转动,也许,应该添把柴火让它烧的更旺更灼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干脆就让这一切往更极致的方向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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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一天能难受的过今天,白烟躺在床上,如同身在油锅。

虚汗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浑身没有一丝气力,连抬胳膊擦汗都举不起,白烟勉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色慢慢幻化成朱景强温厚的笑脸,他张开嘴,轻声说:“没关系,不怪你的,你做的很好,坚持住,不要妥协,等我出来,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白烟用力扬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我就知道你不怪我,我等你出来接我。”

梁厉风中午下班直接回了家,白烟躺在床上,身下的浅蓝色被单竟然围绕着他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湿了一圈,掀开被子,摸上他的额头,并不热,可是身上的汗水仍旧密密的布了一层,把睡衣和床单都浸了个透湿。

“你回来啦?”白烟朦胧中露出一个笑脸。

梁厉风心底里的疼痛忽然冻结,他冷声问:“我是谁?”

“强子哥。”白烟小声嘟囔着,撇着嘴巴的样子分外可怜。

“来,跟我看看你的强子哥。”梁厉风掐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眼里透出几分残忍和冷酷。

半昏半醒之间,白烟被他拉到楼下客厅。

拿出一盘光碟放进DVD机里面,梁厉风打开电视,按下遥控器。

没有声音,只是一团黑色的人影,似乎很多人,有站着的有躺着的,白烟不明白他让自己看这个干什么,朦胧的睡眼有些不清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应该仔细看,他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

是一群站着的人在殴打一个人,那群人穿着警服,手里晃着警棍,低低的帽檐遮挡住他们的容貌,只能看得见那嘴角都扬着一个张扬又放肆的笑,他们或踢,或用警棍抽,四五个人共同打那个他们面前的男子,从电视机里看,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他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动的举起手臂挡着。

白烟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急速抖动,那背影,那身形。

警棍发出丝丝的蓝光,一个用力,抽在那人身上,那人全身触电一样乱颤着倒在地上,旁边几个穿警服的男人仰起脖子大笑,一边笑,一边抬脚踢上去,踩住那张已经露出半张的侧脸,狠狠的拧着。

电视机屏幕一闪,影像完结,只剩下一片黑,白烟僵硬的望向梁厉风,只见他交叠着双腿,眼神带着掌控一切的俾睨,微挑着眉梢,一抹玩味的冷笑闪现在唇边。

那是朱景强,那个被打的人是朱景强。

白烟脑子里这个信息闪过的同时,全身的神经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一下闭合起来,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翻起白眼,彻底昏了过去。

第 62 章

“强哥,你醒了?”

刺眼的光芒射入眼中,朱景强用力眨了下眼睛,看向陈景辉,声音有些嘶哑:“恩,辉子,我睡了多久啊?”

“呵呵,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刚好是昨天这个时候躺下的。”陈景辉扯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从兜里拿出几件还没拿掉吊牌的衣服递给他。

“都一天一夜了啊。”朱景强喃喃的说着,掀开被子穿衣服。

“这里是被打的?”陈景辉倒了杯水,一转身就看到正在换衣服的朱景强胸口几块淤青,眉头一皱,急忙上前查看。

“哦,这个啊……”朱景强一边说一边想扣上扣子,哪知陈景辉脸色凝重,一把打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前面的淤青,接着转过他的身子:“后面有没有?”

“没有,那个不是……”话还没说完,陈景辉就重重的哼了一声。

“下 身呢,下 身有没有?”

“没有,是里面的几人想要欺负人,让我交点钱给他们吸烟喝酒的,我没搭理他们,就打了一架,这都已经好多了。”朱景强笑着安慰陈景辉,穿上外套。

“那帮子警察没有动你?”陈景辉脸依旧绷的跟谁欠了他钱似的:“谁动了你,我一定找机会让他们不好过,你说啊,强哥,别跟我客气。”

“都说没了,你看你。”朱景强有些哭笑不得:“警察就是盯的紧点,那次打架,我还算没吃亏,打的那个人爬不起来,那些小弟们正要蜂拥而来,警察就出来阻止了他们,给我换了个单间,虽然是在里面住了这四天,可真还算是没受啥委屈。”

“那就好,先别说这个了,强哥,你快去洗把脸吃点东西吧,都饿这么久了,天大的事,也要吃饱了饭再说。”

“好,你去外面先吃,我这就出去。”

房间很老旧,两室一厅,白色的墙壁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斑驳的痕迹,下面,黑色的泛着油光的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几个用塑料袋装的菜摆开放在了碟子里。

“我也不会做饭,让人送了些菜上来,强哥凑合吃啊。”

“恩,没事。”接过筷子,朱景强坐下后先喝了几口温水。

“我说,强哥,那个,小烟那里怎么办?”吃了一会后,看着朱景强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专心的吃着饭,他小心的问出口。

“没事,你不用操心。”朱景强咽下菜,摆摆手。

“不是,你别告诉我,你还打算继续对那个人动手,从他手里抢人。”陈景辉放下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

“是啊,小烟在那里,我必然要接他回来的,他……”

“你傻不傻啊?!!!”一拍桌子,陈景辉站起来,脸色涨的通红,看起来是真的恼了,面对着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哥们豁出去了开骂,隔着桌子揪住他的衣领满脸悲愤,如同被欺辱的那个人是他一般:“几次了啊,你数过没啊?啊?几次了啊,被枪打了,被抓进监狱,被诬赖杀人,几次了,你数过没?你受了多少折腾,多少折磨,多少憋屈?你还跟个傻子一样,他死皮赖脸的跟着你,巴着你,指望着你,召唤一声,你就颠颠的跑过去,被人打了牙齿合血吞,然后在他面前露出一张啥事也没有的笑脸,你图的什么?图有个人陪伴自己到老?你这样的,不是我说,你好找的很,犯不着死盯着一个他,他长的是好看,性子也算懂事,可是,没这么折腾的啊,你说说你,这不是犯 贱是啥啊?”

喘着粗气,陈景辉额上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朱景强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等到他说完,才伸出手搭在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上,缓缓抓住然后放下。

两人面对面,没人说话,久到陈景辉以为要挨揍了时,朱景强忽然说话了。

“辉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长吐一口气,陈景辉红着脸低吼:“你知道就好。”

“可能我就是那种犯 贱的人吧,明明知道努力了也没有多大用处,但仍旧不想放弃。其实,你不懂,委屈我也受了,折磨我也经了,可远远不如他承受的多的多,我咽了多少血泪,他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而且,你说错了一点,不是他死皮赖脸的巴着我,是我巴着他啊。”朱景强眼睛里一片迷蒙的温柔:“我从他那么小就看着他长大,这么些年,早就放不下了,他还小,才十八岁,离了我,伤心一阵子就适应了,我不行啊,我离了他,恐怕这辈子就完了,没有什么奔头了。

我巴着他,我求着他,我让他坚持,他看着我受了很多苦,经了很多折磨,他不想我再继续承受了,想放弃反抗让我获得自由,所以,我用我自己受的那些苦痛来逼迫他坚持,逼迫他反抗,逼迫他不要接受,他还小,如果没有我,恐怕他早就已经妥协已经接受了那人,他受的苦,哪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